林杳被烛微的理直气壮闹了个猝不及防，脸上又爬上一点不自然的红晕，随着她的羞窘病房里缓缓升腾起一点暧昧的情愫。她声音极小地嘀咕了一句：“为什么一个机器人那么会撩……”

烛微当然听到了，他把这当作林杳对他的肯定，笑得一脸春和景明：“为你。”

林杳的心怦怦直跳，手心都有些冒汗。

这也不是烛微第一次说这样容易让人误会的甜言蜜语，但这次未免也太直接了吧！

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林杳几乎要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呼吸内科，而应该去查一查自己是不是有心动过速。

烛微见林杳羞得不行，看着也不像是还记得最开始那个问题的样子，好心地决定放她一马。

他轻轻一笑，替林杳掖了掖被角：“我去给你买吃的，等我回来，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林杳点点头，但立刻又睁大了眼睛摇摇头。

她这会儿才想起来，她的手机丢了！

当时她在飞机上把她的外套扔给那对母子时没注意，她的手机还在那件衣服的兜里呢！

“我手机丢了。”林杳简单地把前因后果给烛微解释了一通，烛微越听越皱眉。

林杳的语气平淡极了，仿佛是一个看客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每一个字落在烛微的耳朵里都是一声惊雷，直直激起千层浪。

“林杳。”烛微听完后不语了半晌，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欲言又止，仿佛要说出口的极难启齿的话。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林杳奇怪地看着烛微变来变去的脸色。

烛微轻叹一口气，对上林杳的眼神，认真极了：“如果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我希望杳杳……自私一点。”

林杳有一瞬怔忪，这话是不是有点崩人设。

这确实不是烛微该说出来的话，如果说人类是人性本恶，那仿生人就是人性本善，他正确的反应应该是夸林杳，而不是劝她“坏一点”。

但是……烛微一字一顿：“你最重要。”

第 65 章 我默认你为世界本身

林杳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似乎是在理解烛微说的这句话，而后又使劲眨了两下眼睛，那种劫后余生的委屈在此刻一句“你最重要”中彻底宣泄出来。

眼见着眨眼已经无法掩饰即将夺眶而出的泪花，林杳视线飘忽，不敢看烛微，掩耳盗铃一般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但不管怎么控制，话中细微的抖动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起伏。

“……那么小的小孩，害，就算我真没活下来，如果真的能换来那对母子平安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吧？就好像一般救援也都是以保存生命火种为先一样？”

更何况，那个小孩一看就是会在幸福中长大的，那一看就会是一个幸福的家庭，不像她。

烛微静静看着林杳，语调依旧平稳，眼神却闪烁了一下，认真而严肃：“最优解是基于主目标权重排序而生成的。”

“你说的【小孩得救】，确实是局部价值最优。”

“但你遗漏了系统运算中的【主资源定位】。”

“你，林杳，是我系统里的最高权限资源，是我被部署到这个世界的理由。”

“你的存在，不是等价于小孩的。”

“只有你是常数，其他因素都是变量，只有你存在，一切才有最优解。”

烛微的话过于郑重，几乎像一场宣誓。明明是极平稳的声音，却听得林杳的心跳更快了。

烛微看着林杳，输出系统里闪过一句话，但那句话却被系统拦截了下来。

于是林杳看到的就是烛微张张嘴，却没有了下文：“你……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烛微摇了摇头。

他在心里默默将那句被拦截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不想保护所有人，如果你和世界冲突，我默认你为世界本身。”

林杳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下意识地起了逃避心理，企图用嘻嘻哈哈淡化这有些凝重的氛围：“害，哪天我要是真出事了，我的密码你都知道，记得给我风光大葬。留一部分钱给你，虽然你不用吃喝，但至少要充电哈哈。”

她干笑两声，却见烛微一动不动，默默闭上了嘴。

烛微的系统正在飞速识别林杳言语中的玩笑属性，但很快，系统返回运算结果：“不必，我读取不到你缺席后的系统意义。”

“如果你死了，系统会自毁。”

这林杳确实是没有想到的：“为什么？是你们公司的强制规定吗？退一万步来说，我就算真的不在了，你们公司也可以把你回收的吧？”

“你还不明白吗，杳杳，我们是绑定在一起的。”烛微看着林杳费解的模样，突然笑了，“我不打算让你死。”

这话烛微是笑着说出来的，但不知为什么，明明是甜言蜜语，却听得林杳有些毛骨悚然，背上甚至开始爬起鸡皮疙瘩。

“好、好了，你快去给我买吃的吧。”林杳僵硬地转变话题，直到烛微听话地出门，她才松了一口气，仰躺在病床上。

病房内的冷白色灯光不是林杳喜欢的，盯一会儿就让她眼睛有些刺痛。

但此刻，她硬是自虐一般盯着那白炽灯，抿着唇。她需要一点刺激让自己的大脑能够更清醒地思考，现在她满脑子都是烛微那句“我不打算让你死”。

林杳硬生生打了个冷颤，她总觉得烛微有哪里不一样了，这种隐隐的失控感让她有些不安。

电光石火之间，林杳想起了很早之前收到的那条关于烛微【安全与合规模块】数据异常的短信。

这两者会有关系么……她不知道，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从烛微这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上次她是为什么放弃按照短信提示将烛微送去检查来着？

林杳回忆了一下，惊悚地发现，那会儿她全然听信的是烛微的一面之词，是烛微说【宁错杀，不放过】，也是烛微说后续没有再出现异常了。

但如果……烛微对她撒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