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说这里是我们的家。”小孩仰头望向南羡,乌黑的眼睛里透着?希冀,“你会赶走北族人吗?我们还想生活在这里。”

对上他期盼、纯洁的目光,南羡很是愧疚,若非因为?神水,他们如今还有安宁的生活,还能平安健康的活着?。

同时也?更坚定的要带大家回家,想要家国平安、百姓安康。

“会。”南羡郑重的回了一句。

小孩听到回答,高兴得双眼放光,阿爷说得对,殿下会救他们,会带他们重新回到雪山下的湖泊旁。

想到雪山下澄澈美丽的湖泊,小孩忍不住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很想喝水。

南羡注意到他的动作,想伸手去拿腰间的水囊,但摸了空,犹豫片刻后从胸口掏出一棵树叶包裹的果子熬的糖,是阿大运送物资来时带来的,只?有几颗。

他现在还有一颗,一直没舍得吃,他将糖递给小孩,“吃吧。”

“这是什么?”小孩从?没见过?,但闻着?很香甜,他咽了咽口水,一定很好吃吧。

南羡告诉他:“果子熬的糖,很甜。”

“糖?甜的?”小孩又咽了咽口水,他从?没吃过?这种?糖呢。

南羡看他为?了一颗糖馋得咽口水,心底很沉闷,“吃吧。”

小孩小心翼翼的将糖放到嘴边轻轻舔了舔,香甜的味道混着?果香在嘴边化开,眼睛亮了亮,原来这就是糖的滋味呀,好甜。

他舔了一下没有全部吃掉,小心放在树叶里包裹起来,怯怯的望着?南羡:“我想带回去给阿爷尝尝,行吗?”

南羡怔了下,然后说行。

小孩拿了糖转身朝城内的跑去,跑出去几米后忽地折回来,朝南羡弯腰行了个乱七八糟的礼,才转身跑开。

望着?小孩跑远的背影,南羡觉得肩膀又更沉了。

南国大?部分人只?知道野外一些果子是甜的,他们不会种?植果子,更不会熬制糖了,只?有王城里有几人会熬制糖,但数量稀少,勉强供应阿父大?巫他们偶尔品尝。

若能顺利赶走北族人,他会想法子让这里的百姓也?吃上糖,还有南国其他的百姓。

剑里的折瞻默默听着?殿下的话,转头看向黄沙漫漫的荒原,心底燃起熊熊戾气,想要杀死?所有北族人,想要还这里的安宁。

察觉到折瞻剑发出的嗡鸣声,南羡抬手轻轻拍拍剑身,“你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折瞻剑动了下,算是回应。

南羡的手刚好抬起,错过?了他的回应,他拿着?长剑回了营地养伤,养了没两日?低沉冗长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北族人赶着?狼群从?荒原另一侧偷偷进来了。

冲破营地的防线,冲入百姓驻扎地带。

厮杀声,痛苦求救声此起彼伏。

南羡带上折瞻骑马赶过?去,赶到时刚好看到北族的饿狼扑向前几日?见过?的小孩,咬断他的骨头,撕碎他的四肢。

这一幕刺红了南羡的眼睛,他提着?剑左右挥着?,砍掉挡在路上的北族人,冲向自己应承过?的那个小孩,想救下他。

“不要。”南羡冲过?去,杀死?饿狼,想要抱起小孩,可是小孩身体已?经碎了一地,只?剩下那双还亮着?的眼睛一直望着?他,嘴巴上下嗫嚅着?,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小孩。”南羡看着?他黯淡下去的双眼,心口窒得心生疼,他没救下他,他又食言了,就差一点点,明明就差一点点。

只?差这一点点。

差一点点他就还有机会吃上都城熬制的糖了。

“啊!”南羡满脸戾气的提剑砍向北族人,来到这里的几个月,一直在送走他们的勇士和百姓,都是你们,都是你们。

南羡心中?的怒火,也?点燃了折瞻心底的怒火,也?点燃了其他南国勇士的怒火,互相?配合着?杀向那些闯入营地的北族人。

厮杀声、痛苦喊叫声此起彼伏,一个一个又一个倒地,南羡只?觉得全是黏腻滚烫又腥臭的血,视野外全是刺目的血红,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杀死?北族人。

在南羡和北族将士厮杀时,身后也?有北族人提刀看向了他,这是南国王的唯一儿子,杀了他,南国就再不足为?据,杀了他,就能冲过?最后一道关卡,进入南国山丘平原腹地。

察觉到殿下的危险,折瞻挣扎着?从?剑里冲出来,黑色身影像一把利剑穿过?偷袭的人。

南羡没有注意到身后,只?听到折瞻剑嗡的一声,身后偷袭的人便倒地了,回头看到心口破了个大?洞的北族人,又看看手中?似泛着?幽暗光芒的折瞻剑。

怔愣两秒后才回过?神战斗,这一夜他觉得手中?的折瞻剑像是活了,默契配合的杀了许多北族人。

等这一夜厮杀结束,活着?的勇士们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望着?东方泛白的天,又活了一天,真好啊。

还活着?,真好啊。

南羡晕倒前也?这么想。

他受了伤,伤口一直在流血,紧绷的精神一松,人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回到营地帐篷,身上的伤已?经全部包扎好,但都在隐隐作痛,提示着?昨夜的惨烈。

南羡却顾不上疼,的眼睛也?亮得吓人,一眼不眨的盯着?床榻旁已?经卷刃的折瞻剑。

“折瞻,是你吗?”

“我好似看到你了,是你救了我。”

折瞻一身血坐在旁边,只?是剑刃卷曲得厉害,身体很虚弱很模糊,殿下看不到他。

南羡虽看不到,但好似能感觉到他的存在,盯着?剑旁边的位置,“你是不是在这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折瞻看向殿下身上的伤,锐利戾气的深邃眼底全是担忧和愧疚,说好要保护殿下的,可还是害他受了这么多伤。

“你能听到对不对?之前一直觉得你自己会动,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竟是真的。”南羡撑着?坐起来,捂着?腹部的伤口:“你现在为?何不回应我?可是有什么顾虑?”

折瞻看他伤口在挣扎坐起时浸出血,出声提醒,“别动,流血了,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