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默默的站在一旁,仿佛回到了从前一般,依旧像个琴童一样聆听天籁绝响。
“二弟,何时来的?”琴音停时,白清已经发现了他英挺威严的弟弟,走到了白岩身旁,不由赞叹他这弟弟竟生的如此好,不知迷倒了多少少女的心。
“大哥。”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白岩伸手便把男人搂进了自己怀中,“你身子这麽凉,我帮你暖暖。”说罢,自身运功释放一股股暖气,沁入了白清冰凉的皮肤之中。
苍白的面颊慢慢变得红润起来,白清没有推开这个一见面就把自己搂进怀中的弟弟,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二弟便总爱搂他抱他,像是想起了从前,白清靠着白岩结实的肩膀温声说道:“记得你小时候还是个胆小鬼,每次打雷便缠着要我抱你睡,比起三弟来,你可是胆小多了,可谁曾想到当日的胆小鬼今日已是护国大将军了。”
“大哥,那麽远的事情了你还记得。”白岩紧紧拥着白清,白清又怎麽知道那时的白岩不过是借口想与他睡在一起罢了。
“大哥,今晚我能与你同睡吗?”一想起那道圣旨,白岩便心痛不已,他是多麽的舍不得他的大哥,不知道这份情是亲情还是已经在岁月的流淌中不知不觉变质了。
白清轻笑道:“你啊!都已经是个大将军了,还像个孩子般。”对於白岩的此番要求,白清并未多想,只是当作弟弟长久分别以来再次相遇的思念之情。
而表面平静的白岩此刻内心却是翻腾不止,搂着男人的双手力道更加大了。
四-最不该的爱
冬雪宛如地上明月,映得黑夜一片明亮,夜风徐徐,冰雪簌簌吹落地面。
徘徊在房门外,皱着眉头的英挺男子像一座雕塑般站在外面已经整整一个时辰了,动也不动,仅仅一门之隔,却怎麽也没有勇气去敲开这扇红木门,向屋内的男人说出残忍的事实。他怎麽忍心呢?
他怎麽忍心将最爱的大哥推向一个未知的国度,未知的将来。
“咳咳──”屋内烛火摇曳,透过门窗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披着头发的男人正坐在案前埋首书籍之中,几声轻咳让白岩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一声叹息,白岩挪步离开了房门,拿了一碗姜汤後又走到了白清的房门外,轻轻扣了扣门:“大哥,睡下了吗?”
“没呢,进来吧。”屋内传来男人温润的声音,在冰冷的冬日里,如同一股暖流让人有着说不清的舒服。
“咯吱”一声,轻轻推开了房门,白岩手捧着冒着热气的姜汤放到了白清的桌前,温柔的说道:“这麽晚了,怎麽还不歇息?”
倘若让平日跟着白岩的士兵们看到如此温柔的男子大概要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白岩乃是清风国的第一大将,不仅武功了得,在民间更素有“玉面阎罗”的称号,从这个称号上也能端倪些许白岩平日是个怎样的人了。
阎罗露出这般温柔贴心的样子,怎能不让人惊讶呢?
只可惜他这番模样也只有在大哥白清面前才能出现。
“这不是等你吗?怎麽忘了今日你与我同眠的约定,你这个大将军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指尖轻抚透着热气的瓷碗,白清低头轻饮了一口姜汤,热呼呼的汤水灌入喉间,有些冰冷的身子立刻从腹间升起一股暖流流遍了全身。
“大哥,在看什麽呢?”关了房门,白岩靠着白清坐了下来,一手自然而然的揽住了男人的肩膀,男人的肩膀不似军中男儿那般的厚实,也不似女子般的单薄,隔着薄薄的青色衣服,透着淡淡的体温。
在低头看男人手中书籍的时候也因此凑近了白清,白岩的鼻息间尽是属於男人的清香气息,一时间竟变得有些恍惚。
“不过是一些打发时间的闲书罢了。”白清笑着合上了手中的书,白岩一把夺了过去,说道:“让我看一下。”
“霜寒露重月如玉,
夜夜难寐,
今更难寐。
婵娟千里知为谁?
今宵良辰人独醉,
思也伤悲,
念也伤悲。
何日与君再相会?”白岩拿着手中的书,慢慢念出了纸书上的文字。
“别念了。”被白岩念了出来,白清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恼之意,伸手便把书本夺了过来,本以为自己这个二弟会取笑自己一个大男人还读些情爱相思的诗词,但看白岩却意外的是一副神色沈重的样子。
“二弟,你怎麽了?”白清担忧的问道。
“没什麽。”低头叹了一声,白岩望着离他不过咫尺的白清,这个男人生的不美,也已经三十有四了,甚至有半边脸都可以称之为“容毁”,可就是这样一个和他有着斩不断血亲关系的人能让他心动。
被白岩这麽直勾勾的望着,白清下意识的低下了头,遮盖了半边脸颊的灰黑头发跟着垂了下来。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白岩将头折了过去,笑道:“大哥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呵呵,怎麽会呢。”白清笑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望着窗外的明月,他无势无才更无貌,人也渐渐一岁一岁的老了,有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会真心看上他?偶尔读起一首首相思诗词,内心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怅惘,这说不清的滋味,却只能留念在心头之上。
对於白岩的问题,白清只能苦笑着摇头作答。
不是不曾幻想过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段能够回忆终生的爱情,但他已经过了幻想的年龄,如今,也只是在一点点的虚度年华。
感觉到白岩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渐渐收紧,白清的心竟也跟着快速跳了起来,说不清的异样情愫从心底缓缓升起,让他感到愉悦,更让他感到恐惧。
捕捉到了白清眉目间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白岩一手揽着男人的肩膀,一手握住了白清有些冰凉的手,轻声笑道:“这里冷,我们去床上说话。”
说罢便拉着白清到了床榻之上,也不顾男人的阻挡抬起男人的脚帮白清脱了鞋袜,往床上一挤,白岩将男人困在了床内,自己和衣睡在外面。
手指微弹,那隔着远远的烛火便一下熄灭了,唯一的亮光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唯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还冷吗?”白岩抱住了和自己一般高的白清,埋首男人的颈间轻声说道。
“你大哥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一遍遍提醒着自己二弟这麽温柔不过是因为两人是兄弟,沈溺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享受着这人世间唯一的温柔与温暖,白清闭着眼睛躺在了白岩的怀中。
不知多少个夜里,他一遍遍的感叹如果白岩不是自己的弟弟,他还能安心的躺在这温暖的怀中吗?
明知是禁忌,是罪恶,但白清却那麽悲哀的渴求这唯一的温情。
只要不说便可以了,只要当成是唯一的亲情便可以了。
但是,他可以这般自欺欺人的认为,一向孤傲的白岩却没有办法压下心底异样的情愫。
五-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