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同寝室友怎么看他怎么来气,寝室除了他是白的,其他人一个赛一个黑,到手的放杂物地盘也没了,许静则就装不知道:
有的人就是这样,自己吃了苦以后就看不得别人不受二遍罪,把别人的占久了人家要回去就感觉是自己吃了亏。
他戴上新买的耳塞,一扯被子盖上,闭上眼都没用酝酿就昏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再睁眼,寝室灯还是亮着的,床帘外悄无声息,他动动鼻子一嗅,还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猛地坐起来一拉帘子,他下铺探出头,戴着耳机面色不定地看他:“不是我说,你对我们有意见能不能直说啊,干嘛找别人过来整治我们?都是室友至于吗,你那个亲戚嘴跟淬了毒一样,说话那么难听呢,都给人说哭了!”
“什么亲戚……”许静则刚睡醒,脑子反应半天,听到后半句忽然打了个哆嗦:“他人呢?”
“楼下呢,把舍管都闹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啊!”下铺没好气地说:“以后别让他再来了!”
许静则面无表情地走到楼下。
他走过楼梯拐角,望见舍管的桌前站着个人,宿管正让他在那登记。
许静则想过北京这么大,半夜里也偷偷看过地图,两所学校离得不算远,也不算近。
这还是许静则报志愿时精心筹划过的结果,不远也不近,各坐上几站车就能汇合,也可以在中间租个房子。
许静则其实于心中已想好台词,他满可以讽刺秦惟宁,你不是说以后别让你再看到我吗,你自己不来就绝对不会看到我。
可在秦惟宁转身的那一刻,许静则别无选择地保持了沉默。
他看见秦惟宁的脸,短暂地怀疑了为什么对方也没有被晒黑。两人一同站在原地静止了几秒,随后许静则掉过身去,撒腿就跑。
没有目的地,许静则就是想跑。
他自己对校园也并不熟悉,几次都怀疑会被秦惟宁抓到,被秦惟宁抓到的后果不亚于被当场处决,许静则觉得哪怕是后面有头狼撵他,他也不会跑的比这还快了。
但秦惟宁一直都没赶上他,一路也没喊什么诸如“许静则你站住”的废话,许静则穿过一个又一个人群,坚定地相信秦惟宁就在他后面。
最后他终于看到个类似校门的建筑物,跑出门口,拐向最近的地铁站,咚咚咚跑下楼梯过安检,过闸机时他余光又看见秦惟宁的身影出现在地铁广告牌的倒影里。
许静则大喘着气,面前显示地铁车门即将关闭的灯闪了闪,另外一边的地铁还有好几分钟才能到站。
他想都没想,立刻跳了进去,他进去的下一秒,地铁门就缓缓关闭。
秦惟宁出现在地铁门口,定定地望着他,好像要用眼神把他从车厢里抓出来。
许静则决定信守承诺,他把身体转过去,背对着门,这样他就不会看到秦惟宁,就没有违反此前的约定。
地铁已经行驶过两站,许静则的气还没喘匀,抱着面前的栏杆,缓慢下滑,蹲坐在车厢地面上。
第54章 第54章 巨大玩偶
秦惟宁没想到自己与许静则的再次见面会来得如此之快。
他请了假,从京大赶来许静则的学校,跑到学院办公室询问许静则是否来报道。秦惟宁此时还没有对高校行政的冷淡态度习以为常,不免发生争执,这是其一;
此后行政老师反复问他和许静则是什么关系,不肯告诉他许静则的宿舍号,导致他只能在闷热的秋日午后满学校乱转,浪费掉许多时间又白费精力,这是其二;
其三是他终于闯进许静则的寝室,想要拽住许静则的后领,把他驱逐出北京的行政区域,并作出警告:北京的大门永远不向许静则打开,也绝对不会开怀拥抱许静则的天地,让他趁早,尽快,连夜滚出去
结果他先看到了许静则睡着的侧脸。尽管许静则蠢得令人生厌,秦惟宁却也不得不承认,许静则睡着的时候是足够可爱的。这种可爱还留存在秦惟宁的旧手机里,他换了新手机,备份数据时有意地忽略了那张照片。
但秦惟宁还是记得这一点。
他想许静则可能是不知道的,不知道在自己睡着后秦惟宁常常会对他展开观察,如果玩具会在人睡着后偷偷活过来,那么秦惟宁就思考过,许静则能否在他睡着后变成玩具,被秦惟宁揣进胸前的口袋里,带到各个地方,在秦惟宁看书的时候充当镇纸,在秦惟宁跑步的时候充当计时器。
如果许静则此时人在大洋彼岸,秦惟宁或许就会对此表达怀念。可是许静则出现在了北京,那这点可爱也可以完全地被忽略不计,秦惟宁的怒气在多重铺垫下快速累积,达到峰值。
他死盯着许静则,许静则已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在睡梦中又向上拽了拽被子,皱着眉头朝里侧翻了个身。
秦惟宁便看到了许静则戴着的防噪音耳塞,与此同时,许静则的那些室友们还在噼里啪啦地比谁键盘声更大,好似战绩与个人音量呈正比关系。
恰好一个易拉罐适时地滚到了秦惟宁的脚边,如同有声哨响,对秦惟宁宣布:公德比赛,今天起正式开赛。
秦惟宁捡起易拉罐,站到许静则的某一位室友身边,递过去,说:“你东西掉了。”
那人还沉浸于游戏开黑之中,都没抬头看秦惟宁:“哦,没扔进去啊,你帮我扔了吧,谢了。”
秦惟宁拿着易拉罐走到垃圾桶旁,随后一伸手拉了寝室电闸,在突如其来的寂静中冷冷说道:“小脑萎缩就多走两步过来扔。寝室是公共区域知道吗?凑一起嗷嗷叫,吃完了就扔一地,北京动物园猴区怎么不给你们几个腾出地方把你们塞进去?你们差在哪儿,毛短?还是屁股没它们红?”
许静则就在昏迷中错过了一场世界大战。说是大战也并不准确,客观来说应该是秦惟宁单方面对另外一方的屠杀。
闹到后来,崇尚人道主义的宿管终于介入,将秦惟宁强行带走,问他是从哪蹦出来的,来此处意欲何为。
秦惟宁想,自己不应当将许静则牵涉其中,他正想着该找什么借口,许静则却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许静则仿佛此刻也会读心,站在秦惟宁身后,等待秦惟宁转身,像看陌生人一样观看着秦惟宁。
在此处的意外相遇,明明是许静则有错。
是许静则选择了先行背叛,又做出一连串愚蠢的决定,这是多么显而易见:许静则留下来,就注定会遇到这样一群室友,就会遭遇万种艰难险阻,全世界都站在许静则的对立面,让许静则滚蛋。
然而,在地铁门关上,许静则转过身去,坚定地选择不与秦惟宁对视的时候,秦惟宁终于明白,他对许静则说的那些话或许虚假,但对许静则造成的伤害却是真实的,无可否认。
许静则不愿意再见到他。
只要秦惟宁出现在这里,许静则就宁可不回来。秦惟宁又蹲守了几天,最终被许静则学校的保卫部门彻底拉黑,得出了这个结论。
秦惟宁腿伤的恢复也是失败。经过一场自找苦吃的长跑后,他彻底不能挪动了。
这下他也不再能对许静则造成什么威胁,于是他给许静则发去消息:我不会再去你学校了。
没有收到回复。这倒也好,这样秦惟宁就省得起诉许静则的学校,称其禁止自己入内有违法律和公序良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