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则连忙笑着说叔你可别这么想,钱都是虚的,一家人过日子过得和睦最重要,我都快忘了我爸长什么样了。

许静则这么一打岔,饭桌上氛围好了点。

吃完饭胖爹胖妈让俩孩子自己玩,许静则刚才陪着胖爹喝了两杯,胖子家面积小,暖气一熏就发闷,他走到阳台去把窗户开了条缝,解开衬衫领口两枚扣子,把衣袖挽上小手臂,冷风一吹,吹得他心里头也有点发凉。

王胖子瞧出许静则状态不对,走过来把窗户关了,从冰箱里拿出两根冰棍,俩人一人一根对着啃。

许静则啃了两口冰棍,望着对面楼,说:“秦惟宁今天身体不舒服没来,胖子你别挑他理。”

“得啦,许司令,和我就不用说那套了,你俩吵架了吧。”

许静则扭头看王胖子,一张饼脸上嵌俩黑豆,但不知怎的许静则望着那两颗宽和的黑豆,喉咙口就有点发酸,他赶紧又把头扭回去了,“嗯”了一声。

王胖子喀哧喀哧吃冰棍,啃完一根,他叼着木棍,突然灵光一闪:“哎哟,许司令,是不是因为你没给他过生日啊?”

许静则猛遭醍醐灌顶,沉默半天,回复道:“他还能活挺多年呢,不差这一年。”

闻得此言王胖子有点想笑,憋着笑憋久了又感觉有点沉重:“许司令,我向来跟你有话直说,别怪我话直啊。你真就打算跟他在一块啦?”

许静则“嗯”了一声。

王胖子犹犹豫豫,末了心一横,问:“你不能再喜欢女的了?”

许静则摇头,回答:“不能,天生的。”

王胖子叹口气,问:“俩男的,能行吗。”

许静则也想问自己,他和秦惟宁,能行吗。

好的时候是真好,坏的时候也真是往心窝子里戳。这还是刚开始,热恋的时候蜜里调油的都能吵成这样,往后呢?

日子吵着过的也不是没有问题是吵完了,之后呢?秦惟宁不可能改,那他就一直这么低头低下去了?

其实什么也没解决。

他是真想和秦惟宁好好过。

好的时候好好过,坏的时候也好好过。

能过多久,不知道。

许静则对自己说,能行吧。

“你看我爸和我妈,有结婚证,有法律保护,还生了我。现在过得也和陌生人一样。这事不分男女。”末了,许静则回答道。

“哟,这不秦主任吗。”王胖子坐在课桌上往外面招呼:“不巧啊,许司令睡觉呢。”

秦惟宁站在二十班后门口,看见许静则背对着他趴在桌子上。

“这个送给你。”秦惟宁拿出一个盒子,递给王胖子:“不好意思,你那天过生日我没去。”

“这说的什么话呢,不好意思个啥,又不是六十大寿,谢谢啊。”王胖子一摆手,笑道。

“这个你帮我送给他吧。”秦惟宁又递过来一个蛋挞盒子:“你们一起吃。不吃的话,扔了也行。”

“咳,那不至于。哎我知道这家店,可好吃了。”王胖子大声说道:“秦主任一定是百忙之中抽时间排队去买的吧!”

“你小点声,他不是在睡觉吗。”秦惟宁说道:“我走了。”

王胖子心想,他睡个屁觉,真是带不动啊。

“行,您老慢走嘿,回见。”

许静则为了能行,决定不再一直退让下去。

秦惟宁给他发“早安”,他就回“早安”,发“晚安”就回“晚安”。

秦惟宁盯着手机屏幕,许静则回复他没有多的一句话。

他盯着屏幕上宛如定点报时的那几个字,发狠地想:

胖子他爸下岗了你就觉得他可怜,我爸还在监狱里,我就不可怜?我过生日那天还在会所里端盘子,我不是更可怜?

当然,秦惟宁是不需要任何人可怜的,因为秦惟宁各个方面都优于常人。只有他可怜别人的份。

于是他发:“知道你不想见我了,我以后不来了。”

之后他就真的不来了,周末也不再去许静则家里。

如此维持两个星期,秦惟宁意识到,好像普罗大众一般将他们二人之间的这种状态称之为“分手”。

他和许静则好像分手了。

再然后,秦惟宁回想起了他的复仇大业。

他和许静则决不能就这么完了,不然是前功尽弃,白白努力脱敏了那么久而今天是大年三十。

李当歌给了他一盒礼物,让他再去给许静则补课时把礼物带上,过年不要空手上门。

秦惟宁没有告诉李当歌,他其实最近出门都只是去图书馆。

带着礼物去图书馆是不合适的,他偷偷把礼物扔掉也是浪费东西。

因此这礼物一直在秦惟宁手里留到现在,再拖下去就到年后了,他只能前往许静则家。

外面路上下了雪,秦惟宁提着礼物走,走得很慢。

他想着该如何对许静则开口,或许再吻一下许静则吧,他的不良反应似乎也没那么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