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岫随手拿起冰盒,要帮他放回冰箱里去。经过陈子芝时,换了手,也拿冰冷的手指探入陈子芝领口下袭击他:“我是来做客的,还是来给你做小工的?”

陈子芝被冰得浑身一哆嗦:“你!”

这下王岫是捅马蜂窝了,陈子芝本来都放过他,忘记了拿冰块靠近的初衷,这会儿气得往冰盒里就要抓冰块灌王岫衣服里:“尽欺负人!狗嘴就没一句好的!”

怎么不说他费尽千辛万苦猫腰切出来的黄瓜丝了?

两个人一打起来,这活动就说不清了,王岫手里还拿着冰盒,连忙往高了举。但这还不足够,毕竟两人身高差距不算大,他举得再高,陈子芝也能够到。除非佐以其余手段限制陈子芝的动作才行。

他大概是学过防身术,虽然两人身量相差不远,但王岫动真格要控制他时,手往关节一捏,怎么着一别,陈子芝竟无招架之力,便被他仗着体重压到岛台边上。也是今天辛苦工作了一天,吃得又少,竟没什么力气挣扎,喘息着叫道:“看,这不是又欺负人了!”

王岫偏过头,皮笑肉不笑地看他一眼:“你就不该叫陈子芝改姓常算了,怎么说都是你的理!”

“常有理”不满于这难听的外号,扭着要挣开他。王岫先把冰盒远远撂下,细白的牙紧咬着,恶狠狠地笑着看他。

陈子芝满面晕红,眼睛水灵灵的,像是摇一摇便能摇出眼泪来,嘴唇更是蒙了一层水膜似的。明明是他先挑衅,这会儿又委屈得厉害,全不顾自己占不占理:“你你放开我!放开我嘛!”

要是一味蛮横,倒还没那么棘手,坏就坏在这人天生的狡狯,最爱撒娇。尾音这么一勾,这事的性质好像就变了,就不是耍横和挨收拾了,带了点别的味道。

王岫默不作声看了他一会,虽是小冲突,但毕竟都用了劲,他自己的胸膛也和陈子芝一样起伏得厉害。陈子芝被他看得,红云有扩散到胸前的趋势,没喝酒也和喝了酒一般。先还含怒看他,慢慢的,他心虚起来了,睫毛扇着垂了下去,也没力气挣扎似的,逐渐软了下来。

俄而,深吸一口气,又别过了脸,像是要拉开两人的距离,无意间又把耳后露了出来。饱满圆润的耳垂,红胀如血欲滴,反而激起凌虐的愿望,似乎不咬着扯着狠狠嚼吃一番不能解瘾。

“唉。”

他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我们俩每次约饭,都没能好好吃完这已经成为一个问题了。”

要说把毛病都推给陈子芝,也不至于,问题的发生肯定两人都有责任。不过,主要责任应当是在芝芝大小姐身上,在王岫看来,这一点当是毫无争议的。

同时他也知道,陈子芝绝不会赞成他的结论。果然,他头顶那两只无形的耳朵一竖,陈子芝又硬起来了,满面愤怒就要为自己发声。

王岫抢在他开口之前,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他心不在焉地想:这么漂亮的嘴皮子,天知道怎么就给了他?这上下一碰,又要编排出多少谬论来了。

还是用来亲吧,毕竟,这才是陈子芝的嘴唇被发明出来的最正当的用意,不是吗?

第68章 第68章 好险

怎么就……不过,其实也不是真的就特别奇怪了。要说陈子芝之前完全没想过,这也是假的。

或者,倒不如说,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是他的某个隐秘的需要,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没有来得及面对,便被王岫给满足了。

距离上午试拍,还不到十二个小时,他们就又吻在了一起。

其实,这两次的场所都很不合适。在摄影棚自然不必说了,众目睽睽,尽管有Jean的要求,也依然透着一点儿疯劲儿。眼下虽然仅有他们两人,但身处顾立征的房子里,尽管主人远隔重洋,却仍给他们的举动增添了一丝禁忌的危险。

如果顾立征知道的话……

这种程度的羞辱,已经不是简单的偷吃能解释的了,把人带回来还是把金主的白月光带回家里,共进晚餐,在厨房就亲密接吻。倘若被顾立征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陈子芝不敢想象。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思放在顾总身上,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王岫给占满了。他抵着王岫的额头,把他推开了一点,急喘着:“晕……晕!换气……换气。”

其实他当然是会换气的,只是吻得太急切了,只要唇齿相接便分不了心当然主要责任仍在王岫,是他亲得太急切了!

非常习惯地推卸完责任,陈子芝想捶他几拳,因为他又埋在脖子里笑了,今早就是这样笑他来着。不过,他确实也没力气了,被亲得软成一团,要不是王岫抱着,恐怕已要躺到岛台上去了。

陈子芝一口气稍微喘匀了,便忍不住轻拧了王岫的腰侧一下。王岫的头略抬起来,他的唇便很多情地迎了上去,更是主动伸出舌头,讨好地舔开唇瓣,勾着王岫的舌头出来嬉戏。

他心满意足地吸吮着岫帝的舌尖,充满了延迟满足的快乐。今早试拍时有多么克制忍耐,这会儿就有多热情,好像一块给他舔了一口的巧克力蛋糕,这会儿终于又端到面前来了。有再多的脾气,这会儿也发不出来了,自然是要乖乖地先吃个饱再说了。

终于没有其他人了至于顾立征,不在眼前,那就不需要管他。

在眼下这个封闭、隐私的空间中,再也没有人窥视和打扰,他们终于从无处不在的凝视中获得了罕有的自由。全然无需考量真实的情绪,是否会落入恶意的观察之中,又或者被镜头永远铭记。

这会儿,他们都是绝对安全的,哪怕是彼此这最值得提防的大敌,也无法观察出什么来。因为他们已经靠得太近,能看到的仅有对方耳后颈侧那放大了的细腻特写,对彼此的表情一无所知。

能听到的只有沉默而错乱的喘息,尝到的是彼此舌尖甜美又熟悉的滋味:来自于同样香型的漱口水。他们用的是一个牌子,甚至巧合的,连香味都选得一样。陈子芝喜欢用香橙味道的,那天分了王岫一袋,没想到他之后也换了同款。

他们是很相似的,虽然因为顾立征的关系,这相似变作了一个隐隐有些膈应的伤疤。但在某些时刻,这相似又是这样的讨人喜欢,让人感受到无尽的安全。他们喜欢的东西,对方几乎都会喜欢。

陈子芝不需要去猜度王岫在想什么,他就是知道,他也喜欢,他也想要,他在这一点上从未自我怀疑从未动摇。直觉和感受,精神和身体,指向的都是一个答案:王岫也超级喜欢这个吻的。

拜托,谁会不喜欢啊?这么经过上帝垂青而生就的,如此由主人精心呵护保养的,近乎奇迹的艺术品这话用来形容他们两个都行。当这样的艺术品点燃上情欲的嫣红,当他因为你而走下神坛,丧失神性,燃起人间欲火。当你感受到他的欲望极其明确地指向你他的眼神,他迷恋的轻吻,他的手,已经不老实了,他越发急切的动作。

他几乎是把你压在了台面上,半强迫地欺身而上,逼迫着你分开双腿,举起手颤抖着搂着他的肩膀。实在是拿不定主意,是该把他推开,还是将他抱得更紧,紧到他不便再继续眼下这不雅的行为。

虽然衣物都还穿着,但你们的下半身已经嵌合在了一起。仗着这控制的姿势,他的那点体力和体重,他已经在残酷无情,一遍遍地碾着、磨着,叫你浑身颤抖。那股酸痒无与伦比,从脊椎尾部辐射着,叫你夹住他的腰,本能地想要弯起远离刺激,却又被他残忍地压平了。

他的视野变暗了,有人遮住了灯带辐射而出的柔和光线。陈子芝有些茫然地睁着眼,他的瞳仁还是那样,又黑又亮,如今泛着红,满溢着水光,眼神却显得迟钝而空洞。

他的唇微张着,泄露出一连串细碎而又十分不体面的微妙声音,时轻时重,时而尖锐时而又有些甜腻,没有什么意义。他已经组织不好语言了,但倒也大略能表达心中的好恶。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表表表!”

并非每个不要,都真是不要,但当语速越变越快时,他是真的不要了,但这会儿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王岫不可能放他逃了,他俯身下来,把灯带的光几乎完全遮住了,叫陈子芝的视界全被他的暗影笼罩,轻喘着独断地命令:“别太快忍一会。”

这怎么忍?再忍下去就简直是痛苦了。陈子芝扭着想要挣脱,又忍不住一抽一抽地蹬腿:“不是,你”

只有你有手吗?他忍无可忍,抽回手,不再无意义地扶着王岫的肩膀,要推不推,根本就使不了劲。直接把手伸了过去,两人都是一僵,王岫的声音也变得急切起来:“你啊!嘶,陈子芝!你”

你什么你,嘁,陈子芝总算占据了一丝主动,不禁也有几分得意。他见好就收,抽回手,笑嘻嘻地抬起脸,想要重新索个吻,安抚安抚被他直接拿捏的大敌。但下巴才仰起来,就吃王岫咬了一口。

他被陈子芝带偏了节奏,再亲上来时,显得气急败坏。速度骤然加快,动作也重,撞得陈子芝顿时招架不住,惊叫着缩起腰,却又没法躲,蹬着腿,在唇齿间呜呜哭喊发泄。“混蛋”还没骂几声,浑身一僵,眼冒金星,世界好像在眼前缩小而又放大,收缩膨胀,犹如幻觉。

所有的感受,都因为极致的刺激而变得极致的虚幻,世界的真假似乎都失去了分界,能依赖的只有所搂着的这副躯壳。陈子芝尽全力地搂着它,嗅闻着所有熟悉的一切,好闻的香味,光滑的皮肤,恰到好处的手感,坚实的怀抱,劲瘦有力的腰身……

模糊中他忘了这些要素都属于谁,只记得这正是他喜爱而向往的一切。所有的这些都是他喜欢的,仅仅是搂着靠着,片刻地拥有,也成了极大的安抚,让他过载的感官逐渐舒缓。

等他终于回过神来时,他才发现自己正在抽泣,虽然声量不大,但时而滚落的泪珠却是真实的刚才他所经历的那些感官刺激实在是太超过了,越过巅峰下落之后,难免因为惊涛骇浪而相当的委屈,更迁怒于驾驭着他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