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从陈子芝手中落下,他捂着脸静静崩溃了五分钟,这才去查看讨厌之人发来的冷酷判语。
【讨厌之人!:如果这就是你艾草后的智商】
【讨厌之人!:那么,我真诚的建议你,在《长安犯》杀青之前,守身如玉,别再让顾立征碰你】
……不能说是很赶尽杀绝了,如果易地而处,陈子芝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羞辱这种撒谎被当场揭穿的输家。
他把手机扔在床上,直接走进浴室,准备用一个精油蒸汽花香浴来疗愈自己。屏着呼吸,沉入水里十几秒,却还是禁不住恼羞成怒,拍着热水冒出来大口喘气:“王岫,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骂出口多少舒服了些。他抹了一把脸,把头发撩到脑后,抱着膝盖,晕红的脸又若有所思地望向了床边,那是手机的方向,这机器还忠实地记载了陈子芝今日新鲜发生的屈辱史呢。
别再让顾立征碰你……
那个讨厌之人,他说这话……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王岫那个王八蛋,他到底怎么想的啊……
第75章 第75章 无欲则刚
“这又是什么过时货了?你还特意回家一趟,就为了翻垃圾桶找这个?”
“嘴这么毒,看来是被折腾狠了。我都缓了一晚上了,还没消气啊?”
成年人的恋爱,很多拉扯是无需明言的。陈子芝不是个记仇的人,不过身体不适时,任谁都有点儿小脾气。
顾立征把他折腾完了之后,没敢散了会马上来见,而是回自己家歇了一天,携名表登门道歉。其实就是讨了个巧儿,避开了昨天陈子芝极有可能达到高峰蛮不讲理的小脾气。
或者说,也给了两个人各自冷静一下的时间:Adam的事,就犹如扇在陈子芝脸上的一巴掌,隔个一天,也能让他好好想想。这要是紧接着两人马上再见,陈子芝心底就算是怕了,可被别的情绪架着,没准儿还不愿服软。两个人话赶话,再争吵起来,关系就僵了,到那时候情感上的冲突,肯定比昨天要更甚。
知道他在耍手段,但这手段也确实奏效。也是连轴转这么久,难得歇了一天,睡足吃饱,今天起来,身体舒服了,气先就消了不少。要是顾立征送的礼更可心一些,前晚的事没准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再不提。
但陈子芝确实对表非常无感,这会儿就还有点儿不得劲。靠着沙发,手先伸了一下,等顾立征要拉时又抽了回去。是顾立征半强迫般,把他手腕拉过来,袖子撸高,又扣了一只满钻手表上去。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表,这东西有什么用啊?不如运动手表还能测个心率。”
“男人除了表还能送什么?首饰也不见你戴。”
确实,要说贵重配饰,对男人来讲,也就是在手腕上做功夫了。领带夹、袖扣这样的小物件,用料再舍得也花不了多少。
顾立征要送房子呢,又太过贵重了,陈子芝更不愿意要了价值太高的赠予,赠与人都是可以反悔索要回去的,财富等于只是在他手里打个滚,看个热闹,还要费上许多持有的成本和心思。
顾立征的魅力,本来就有一部分是来自于他的财富,这是很多时候陈子芝用来PUA自己的不争事实。在两个人的关系里,他为什么卑微?因为人家就是有钱,就是舍得给他花钱。
既然得了好处,那忍气吞声也不算吃亏大概之前几年,他自己内耗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可现在陈子芝想法不一样了,表达得也比之前大胆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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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意思,这些不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而且,我说得一点也不假。”他甚至是有些厌恶地瞥了手表一眼,便随手撸下袖子,把它给遮住了,“这礼物是否诚心,不但要看它的物质价值,还得看你用不用心啊。这个表管它值多少钱?不都是你从家里随便拿的?对你们来说,就是过了季的垃圾,随手打发小情儿,我戴了这块表,是能去王岫面前炫耀,还是怎么样啊?”
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没有前几年那样知道进退,讲话都是戳着心讲的。一开口还非得和王岫比,一句话里,每个字都不好回,都透了刁钻。
顾立征失笑:“你也讲讲理,这样的表,是我和专柜说一声买,就能买到的吗?不得等调货、定做?难道要我半年后给你这个,算是对半年前的赔罪?还是今天拍张订货单给你,告诉你,等半年,你的情绪价值就来了?这样你就高兴了?嗯?”
也是实话,而且表这东西,二手市场还是很活跃的,也算是投资保值的一部分。有些限量表,年限增加后,价格还会上涨不少。
陈子芝哼了一声,虽然没有继续抬杠,但态度依然倔强,摆明了还没被完全哄好。
顾立征转守为攻,拉着他的手往自己太阳穴上放:“还说我呢,你自己呢?这几天我是什么行程?飞十几个小时,探班看你,好么,你非得要和Bebe他们一起吃饭,惹出个什么鬼Adam来
“折腾了一晚上!时差都没倒过来,又得爬起来去开一天会,散会后两个局你就知道你累,不担心我会猝死?昨晚都喝成那样了,李虎怕吵着你,把我送到最近的房子里凑和一夜,早起了还赶过来找你。我这太阳穴现在还跳着疼!”
看,这就是渣男的粉饰功夫。
陈子芝仗着顾立征看不到,在他头顶直撇嘴,手指有些不情愿地还是为他按起太阳穴来:差不多,见好就收,也没必要再去较真那些细节了。这会儿是顾总还给你脸,愿意装疯卖傻,装个可怜,给搭个下台阶,真要翻脸说重话,陈子芝又该受不了了。
“就你会卖惨啊,你开会再累,我看你腰板也挺直的么。你觉得我昨天怎么过的?我是去跑了铁人三项还是怎么?我不也是动一下都和散了架似的,挺了一天尸?”
但,见好就收,也不意味着全盘承认顾立征的主张。陈子芝越说越气,又忍不住抽了顾立征肩膀一下:“我告诉你,顾立征,这事儿可还没完你要还想着点好,再接着就别碰我!”
其实要说起来,也没这么严重,顾立征并没有性虐的爱好,前天晚上情绪也没有失控到家。不过这种事,爽不爽、疼不疼也都是当事人说了算的。
陈子芝这话说得有艺术,哪个男人听了都心痒痒。顾总也不例外,睁开眼抓住陈子芝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一下:“哟还给我上贞操锁了?”
其实有时候,吵架反而拉近距离。陈子芝认识顾立征这么几年下来,见到的好像都是顾总给外人看的那些东西。这么一阵子折腾下来,顾立征讲话反而更随便,透了些痞气似的,话里都带钩子撩人的。
这种话,得看谁说,小流氓说就有点儿油腻。顾总平时靠谱,偶尔耍赖就挺新鲜的。
陈子芝都被逗笑了,也学顾立征的京腔:“得了吧您,我是自挂免战牌可不敢管您!您爱睡谁,我管着吗我?您天南海北的飞,我一个穷山沟拍戏的,我管得着什么呀!”
他的京腔实在不标准,越是想学那股子混不吝的发音,越显出底色的南腔软糯。
顾立征握着他的手,一点点用力,把陈子芝拉到怀里。陈子芝半推半就,倒在他膝盖上,两人对视了一会,都有点绷着劲儿。顾立征似乎要顺着陈子芝的话往下说,给一个许诺了,可话到嘴边又笑了:“是吗?
“那你不更得努力了?这鸟儿天南海北瞎飞,真一点不管,哪天飞跑了可怎么办?你就真舍得了?”
陈子芝本来还想说点大话,但又觉得顾立征话里有点儿认真,看了他几眼,眼神闪烁,竟不敢对视太久。撇开头,嘴硬地哼了一声,酸酸地说:“我倒是不舍得,有用吗?”
他们俩互相拉扯,谁都不给准话,好像谁先低头谁就输了似的。本来,顾立征带了百多万的厚礼来,怎么也得看着礼物的分上,作威作福。可不知怎么,和陈子芝拉扯到现在,看他还有点真委屈了似的,呼吸急促,鼻子吸着气,像是真的动感情了。
他要是满脸欢笑地讨好顾立征,拍杂志这些事儿或许还没那么容易过去,越是这样委屈造作,顾立征心里还更软些,不敢再斗嘴了,柔声哄:“都开玩笑了怎么还当真了?好好好,不碰就不碰不给艹了,亲总可以亲吧?”
要结束一个话题,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肢体对话,亲密接触对于抚平感情创伤往往能有奇效,但也有变本加厉,更加令人伤心的时候。没有什么比一个亲吻,更能进入对方的感情。
在昨晚的亲密之中,什么都有,但就是没有这样一个清醒而绵长,安抚而亲昵的吻。
当顾立征逐渐靠近的时候,陈子芝本能地竟有一丝回避,他自己都有些吃惊当然,从前他也逃避过这样认真的吻,但那时候,他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因为他太想要了,太贪恋了,反而畏惧起得到后的眷恋和失态。
那是他过于渴望而又得不到的东西,既然得不到,就不必一再尝试个中的滋味。那是陈子芝仅存的自尊,所以当时他总显得过于矜持。以至于此刻,他的犹豫也无法引起顾立征的注意,或许还被他当成了陈子芝惯用的撩拨手法,当成了一种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