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低头抬手擦了下被咬破的唇角，眼眶噙泪，脸颊上还有五条悟滴下的汗，他抓紧她肩膀，凝睇着她。想从她口中先听?到他想听?的话，告诉他那些?都是因为她已经不喜欢虎杖悠仁，是喜欢他才愿意跟他做这些?……他咬着后牙竭力克制脊背的酥麻，恍若身体里有火焰点燃每一滴血液。

五条悟等来一句意味不明?的“对不起?”。

“对不起?。”薰低声道，“……五条悟你能冷静下来了吧，我越在你身边，越没办法?按照你所想去走，你对我寄托了什?么，我大概理解了，但?我不是像你这样能走在太阳底下的人。”

白发男人并不平静地?垂眸，冰蓝色的眼珠燃烧骇人火焰。知道他不该听?下去，这简直像是要诀别说?的话。

“你倒是说?说?我对你寄托了什?么呢。”他冷冷接话，伸手用?力摁着她被他咬破的唇角，“说?吧小薰，我对你寄托了什?么呢？”

他知道他此时有多难看，行径简直像一个疯子，因为她熟练的吻技吃醋，因为她似乎是诀别的话想要捶一拳墙，因为她这样挑破那层窗户纸，却只戳开一个小洞的行为而?失望。

“说?不出来那就不要说?了。”五条悟语气平直。

薰抬头垂眼凝望地?板上男人的影子：“你那是喜欢我吗。我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虽然从来没有谁像你这样对我这么好，但?那是你喜欢我吗？你看你一直都没承认过你喜欢我，你对我只是被我的诅咒蛊惑，也不敢承认自己的情感吧，害怕那是错误，现在我能准确告诉你，确实是你的错觉，你对我好也只是因为诅咒，我就像你说?的，是很自私，利用?谁都无所谓，但?你对我好我是知道的，我又不是什?么没有心的，不会让对我这么好的你跟我一起?走进那种地?方，事到如?今，你不该再继续被我这种狡猾的诅咒蛊惑，回到属于你咒术师的位置上吧，这就是我要说?的，没什?么不敢说?的。”

她在感情上并没多愚钝，对虎杖悠仁的感情她比任何人都先发现，才会去隐藏。眼前这个男人因为她变红的耳廓，偶尔对视上他先移开的目光，那是因为他对她抱有喜欢吗？有那份喜欢，也只是对小猫小狗的喜欢。她如?果有一只真正的小猫，也会亲亲它?，抱抱它?，给它?最好的一切，只要它?不离开她。一旦离开，这份宠爱就能给下一位。

五条悟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情感，她不想去消磨，因为那份情感并不属于她，该等到对的人，合适的人，而?不是她这样什?么都不是的人。心想她还是没能彻底对五条悟做那种事，失去最好的时机，之后直接跑吧。

薰别开眼眸，抱着渗血的手臂：“之后……我会忘掉这段时间的”

“那你呢。”五条悟冷声打?断她，抓紧她的肩膀，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刚才说?的那些?只是你对我的臆测，你有真的了解我？你只知道我叫五条悟，还是个对你不错的人，除此之外?，小野薰，你对我了解有多少呢？如?果你真的对一切都那么明?白，还会觉得我是被你蛊惑了，甚至能做到和根本不喜欢的人接吻吗？我就这么不堪？这么喜欢犯贱？在这之前，你甚至还是我的学生。”

他紧绷的话语嘲讽能力很强，每一个从牙缝蹦出来的字都像锋利的刀刃能够剜开人脆弱的皮肉，刺进骨头的最深处，使薰睁大眼狼狈地?不敢看他，抱着手臂的手都忍不住发抖。

他自己一个人都把那些?可怕又难听?的话说?得明?明?白白，那还要她说?什?么。他说?得太对了，她根本不了解五条悟。

“难道你就了解我吗？”她深吸一口气攥紧掌心，抓住五条悟的手摁她心口，扬高声音为自己辩驳，“你喜欢的是这具身体，因为我们之前是师生你被道德束缚不敢碰我，是这样对吧？要是你想让我跟你上床我完全能接受，我亲你或者是像现在这样让你摸我的身体，都只是为了让你明?白你喜欢的只是这具身体，不是我这个从头到脚都是假的诅咒。”

“你叫我的名字小野薰，我可以告诉你我这个名字是假的，我的年龄是假的，你现在摸到的人类女性的胸部也是假的，你喜欢的这具身体随时都能灰飞烟灭，现在跟你说?话的我早就该死了。”

要是了解她，就不会明?知道她害怕他的靠近，还要走到她身边；就不该那时候救走她，任她自生自灭好了；就根本不会喜欢她这样恶毒自私的诅咒。

可怕的静默中，整间公寓安静得能听?到他们跳得很快的心跳声，他们执拗地?凝睇彼此，走廊上暖黄色的感应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余下一片黑暗和两双燃烧火焰的眼睛。

那晚，从露台外?吹进走道的寒风像明?亮的火星子，一路吹到白墙上点燃两具前后结合的身体，地?上散落染血的绷带，男人脸颊滴落下来细密的薄汗顺着雪白的脉络，渗透进女孩空洞洞的心脏。

从墙上到吧台，最后到床上，他不断追问?对方他是谁，即使她哭着一遍遍喊他的名字，他还是知道她心中那个人的名字依然留存在隔壁窗台上的向日葵。

……

腰腹被一只强壮的手臂揽紧，她伸手试图推开对方，他收紧力度，咬着她耳垂低声问?：“看清楚我是谁了吧。”

“……五条悟。”

她身上盖着雪白的被子，柑橘的香气浸透被套和床单。脚趾被痒意缠绕忍不住蜷缩，身上的被子忽然被人拱起?，男人俯身凝睇她，抓住她的手往下。

等到她的双手被磨得酸软，指缝混乱不堪，他终于放过了她，懒洋洋地?抻开双臂，侵略性的目光跟着女孩进到浴室。确认她只是进去穿衣服看手机，他翻了个身抱住被子。

薰背靠浴室墙面，打?开水龙头清洗她手掌心。然后她从裙子里拿出一根电子烟，白色的烟缭绕她的轮廓，她低头衔烟，认认真真地?搓洗手，每一根手指的指缝和指甲都没放过。

洗完手，她拿出手机，给早就联系好的诅咒师发了信息。

「可以开始了。」

她常以人类皮囊在灰色地?带行走，不认识点诅咒师都说?不过去。这位诅咒师拥有隔空下咒，让人失去记忆的能力。

只需要一点媒介。

用?五条悟的血隔空下咒，诅咒师那里有她的血，而?刚才她和五条悟接吻时把她的血也混进他体内，有了媒介，他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都会化成泡影，对五条悟来说?就是一场不存在于现实的梦，他的记忆里不再会有她。

电子烟模糊她的轮廓，清晨的小山丘缭绕薄雾，太阳缓慢地?从地?平线的东方升起?，鱼白的天空还有残月的痕迹。

薰回到她曾住过的地?方，把从公寓带回来的向日葵放到卧室的窗台上。没有人照顾的话，这盆花就会自然枯死吧。

然后她打?开衣柜换下身上全是褶皱的衬衣和裙子，丢在床上的手机忽然震动，她一看发信人是虎杖悠仁。

「抱歉小野，上次我去了书店，手机弄丢了没能及时回复你的信息，后来我也去过你的学校没找到你……」

哐当一声手机摔到地?上，屏幕裂开一条条痕迹。

小野薰蹲到地?上双手掩脸，她露出来的皮肤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吻痕。从公寓离开到现在，她全身都浸染了五条悟的气息。

她这几天都做了什?么？神啊，这是对她的报复么。

那天要是她没有逃避留在书店就能遇到虎杖悠仁，显然他不是讨厌她，也许会有微薄的喜欢。那之后她都做了什?么，因为内心的自卑放弃变成人类，还去引诱五条悟就为了让他失忆，她好逃跑。她以为这样她能获得片刻的宁静，看到虎杖悠仁这条信息后她再后悔也得为自己的行径负责。

意识到她犯了巨大的错误已经为时已晚。

……

……

阳光从薄薄的窗帘照到男人肌肉线条流畅的脊背，白色床单到处都是褶皱。

五条悟被手机铃声惊醒，揉了揉眉心，闭着眼掐掉铃音，听?完电话那边的任务派遣，他眼眸半敛，翻身抱住被子缓了半晌，伸手揉乱一头蓬松白发，脑子里十分香艳的一幕迟迟无法?遗忘。心里一直暗骂自己真是个人渣。

性幻想对象怎么能是学生？还好梦里那名学生不是他现实里的任何一位，不然还怎么直视学生清澈但?愚蠢的双眼给他们上课啊。

他回想了下任务相关信息，在……“夏娃号”。

他坐起?身，看到身下的床单到处是是湿漉漉的痕迹，量大到他捂脸叹息。简单洗漱后，五条悟熟练戴眼罩的动作一顿，望着镜子中男人上翘的唇角，摸了下微微红肿的嘴唇，有种古怪的感觉从眼角淌下。他抬手摸了下湿润的脸上，源源不断的透明?液体从他眼睛里流出来。他像第一次见自己的脸般瞪大眼，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哭。

真是丢人呐。

这感觉在他推开浴室门，扫一眼公寓时，古怪的感觉更加强烈，眼角的泪水就没停过，心脏仿佛在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地?震。他忍着眼泪，仔仔细细看家中每一角。

这间公寓是他最近常住的地?方，老实说?这里离高专很远，为什?么选择住在这他也不清楚，或许只能称之为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