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王八蛋,真是血口喷人的老东西!是我叫你谋反的,笑话,你怎么不说当初你被秦庶人生擒活捉也是我的手笔!”暴怒之下,他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下了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个锦墩,又劈手砸了一个茶盏,这才喘着粗气骂道,“自己谋反找死还要攀咬别人,我要是不让你这个老家伙死无葬身之地,我就不叫陈善睿!该死,真该死!”

送信进来是陈善睿跟前的一个心腹小厮,见主子突然如此暴怒失态,他立时屏气息声垂手而立,生怕陈善睿将火气撒在他的头上。听着陈善睿那急怒之下的骂声,他心里很是明白说的不是代王就是周王,尽管如今都是待罪亲藩,可仍是了不得的人物,却不知道怎么又得罪了自家主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只见陈善睿一个旋身转了过来,却是用手指向了他。

“你去……悄悄见一见河阴侯他们几个,让他们上书,就说国家盛世太平之际,偏有亲藩谋反……不,是亲藩造反!如今不同于当初太祖皇帝病重,当初是太祖皇帝怜惜,方才让废太子和秦庶人都捡了一条命,这一次不杀鸡儆猴,不足以警戒亲藩!总而言之,代王不死,和他一样心思的人就会一个个冒出来!不,不止是代王……”陈善睿顿了一顿,突然恶狠狠狞笑道,“还要添上周王,既然有人告谋反,那总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必有缘由,得彻查,好好彻查!不查他脱一层皮,岂不是便宜他了!”

那小厮办惯了此等事情,慌忙答应一声便退下了,直到屋子里再没了外人,陈善睿方才瞅了一眼被自己刚刚已经揉成一团的信,好半晌方才喘着粗气喃喃自语道:“那老东西就算是想要拉上一个垫背的,那也应该是大哥不是我,他为什么非得找上我,为什么?”

想起马城所言帝已疑心,他只觉得揪心得厉害,扶着床栏缓缓坐下身,脸上却是露出了几许失魂落魄。他前半辈子顺风顺水,沙场建功娶得美人,可偏偏父皇登基之后却屡遭挫折,东宫储君无望不说,甚至和重任失之交臂,足足六年再未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而这一次他功没有建成,却惹上了一身骚,难道是老天爷真的在捉弄他?思来想去,他只觉得心头越发憋气,终于重重一拳击在了床板上。

就算父皇真的因此疑心他,他也豁出去了!这京城他不想再多呆,一刻都不想,否则他迟早要成了废物!

第三百六十章 天威莫测,议册太孙

相比代王,周王不至于一回京就被送进内官监让人严严实实看着,而是直接回了周王府。尽管门口也守了一些兵士,可是能够和一别就是一年多的儿子女儿团聚,他心里也一时安稳了许多。然而,此前还算优哉游哉的日子在皇帝回京之后立时化作了泡影。当今皇帝的手段他自然知道,打从即位开始,原本亲王在就藩后不但有少则八千多则一万五的护卫,如今却被陈?宰笠坏队乙坏陡?砍了个支离破碎,除却淄王这样安分而又和皇帝算是亲近的,其他最后多半只保留了王府仪卫司,他也不例外。

更何况,他这一次被人举发的是谋反,稍有不慎,便是牵连一家子的事!秦庶人和废太子的家眷能够勉强保全,那是因为他那父皇当时还在,念着他们二人是亲生儿子网开一面,现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却是他素来心狠手辣的三哥,若万一想要杀鸡儆猴,那结果却是说不好!

因而,皇帝回京的次日一大早,他在儿女们来问安过后,便独独留下了世子陈善睦和幼女安阳郡主陈?u。然而,人是留下了,可他却看着他们半晌没吭声,良久才深深叹了一口气道:“都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本事,连累了你们。”

“父王,您这是什么话!”

陈善睦才张了张口就被妹妹一个眼色止住了,见陈?u上前乖巧地挨着父亲屈膝跪下,轻轻揉按着周王那小腿,只片刻功夫,周王脸上就露出了又惬意又惘然的笑容,他不禁暗自佩服妹妹那打住话头的本事,于是眼珠子一转便笑着岔开话题道:“爹这次回京也是正好,?u儿的婚事去年就定下了,这一拖就是一年多了,该预备的我已经都给她预备齐了,赶明儿翻翻黄历把正日子定下,再拖下去?u儿倒是不打紧,那章家小子可就要二十一了!”

此话一出,周王顿时皱眉说道:“什么章家小子,那是?u儿的未来夫婿,你未来的妹夫,也是我的乘龙快婿!而且这一次要不是他苦心安排,兴许我就被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给害死了,所以他是咱们周藩一系的救命恩人,你好歹客气一些!再说了,你在京城做的那些好事,以为我刚回京城没多久就不知道?差点学着当年太子妃和燕王妃似的烧了家里房子,还跑到宫中去绝食,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周王这一巴掌拍在扶手上,一时发出了响亮的声音。陈善睦顿时窘然,没奈何便屈膝跪了下来,无精打采地说道:“父王恕罪,儿子知道错了。”然而,他心里却恶狠狠地问候起了那个竟然在背后告刁状的人,可才想着怎么把人挖出来狠狠给个教训,另一番话又当头砸了下来!

“你别以为是府里人没事告你的黑状,我回来的时候比老六好歹强些,他是铁板钉钉的造反,我是被庶子胁迫,所以昨日迎驾是我去的。太子殿下抽空和我说了两句话,这都是他说的!”见陈善睦一时瞠目结舌,周王便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你让我说你什么是好!如今不比当初,我的那些不甘不愿早就丢爪哇国去了,若是真有什么闪失,只要你和你弟弟保住了,那就好歹有个希望,你居然敢豁出去闹!那会儿太子妃和燕王妃是因为北边还有当时还是赵王的皇上当后盾,再加上废太子行事确实可疑,所以把太子燕王皇长孙都送出去了,这才敢破釜沉舟,可你闹起来的时候想过你的弟弟妹妹?”

尽管此前就已经被陈善昭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这会儿又被父亲劈头盖脸痛斥了一顿,陈善睦仍是忍不住满面羞惭。而一边前头始终没做声的陈?u直到这时候方才轻声说道:“父王息怒,大哥已经知道错了。当初从宫里回来的时候,他就对我和五哥赔过了礼,说日后必然不会这么冲动。”

“你们也不劝劝他!”周王唉声叹气地在大腿上又拍了一巴掌,满脸忧色地说道,“纸里包不住火,要是皇上知道此事,再加上前事,会不会废了周藩都说不定。若也落得个编管青州……”

陈善睦见陈?u低下了头也不辩解,想到妹妹和弟弟那时候都被自己下令给锁在了屋子里,此刻却还陪着自己受过,顿时更觉得无地自容,好容易才迸出了极其无力的一句话:“昭哥……不,是太子殿下说过,此事他会陈情清楚……”

“太子能帮一次,总不能什么事情都帮!”周王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却伸手把一旁的女儿给拉了起来,面带欣慰地说道,“所幸皇上金口玉言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睢阳伯和世子自不必说,父子都是好样的,一个开平一个榆林,不让虏寇越雷池一步。而章昶不但凭真本事得了二甲第一的传胪,而且我的事情他也出力不小,这样的女婿我就是提着灯笼也未必找得到。不管娘家出了什么事,已经许人的女儿都是仍归夫家。太子仁善,太子妃亦是机敏人,章家当初能以旧交之女为长媳,料想断然不会嫌弃你,你就一心好好嫁过去吧!”

此话一出,陈?u顿时遽然色变,脱口而出叫道:“爹!”

“听话!”周王二话不说打断了陈?u的话,随即便看着陈善睦道,“你二弟的罪过是我惯出来的,至于你闯的祸也归你自己。若有得罪,我们父子担当,和你其他弟弟妹妹无关。善睦,你可明白了吗?”

陈善睦心领神会,当即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是,父王!”

这边陈?u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就只听门外一阵喧哗。紧跟着,周王立时摆手示意陈善睦起身,继而喝问了外头一声。不消一会儿,竟是总管亲自快步进了门来:“殿下,世子爷,郡主,外头宫里来人了!是乾清宫管事牌子马公公,说是皇上有命,令殿下和世子爷一块入宫!”

该说的话刚刚都已经说了,周王站起身之际,便轻轻瞟了陈?u一眼,这才弹了弹衣角对陈善睦说道:“走吧!”

当周王和陈善睦父子踏进乾清宫东暖阁的时候,却只见皇帝陈?圆⒉皇撬?们想象中那副冷面孔,而是正在对着两个内侍展开的一幅巨大画卷,和侍立一旁的太子陈善昭指指点点说着什么,那样子仿佛甚为开怀。不明其意的他们两个只能耐着性子等候在那,直到皇帝回过头来,这才一前一后上前参礼。

起头迎驾时不过瞅了一眼,此时此刻,陈?栽谌ツ暾?月朝觐之后时隔一年半多,再次仔细端详周王,却只见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弟弟现如今已经是额头布满了一道道深深的横纹,下颌显见有些发福的松弛,鬓发更早已没了年轻时的乌黑鲜亮。黑白相间的发间,那些银丝仿佛比自己还多些。见其和陈善睦一块伏地行礼,一晚上过去后,他已经是没了昨夜见过代王之后那一股森然怒气。再加上陈善昭刚刚适时献上了一幅他离京期间刚刚绘制完毕的大齐舆图,他看着那东西南北的广阔地域颇有些踌躇满志,因而只是挑了挑眉就开口说道:“平身吧。”

尽管皇帝的态度比自己想象中要温和许多,周王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又叩头说道:“臣弟教子无方,以至于一个逆子险些闯出滔天大祸,一个逆子犯下弥天大罪,臣弟罪该万死!”

见陈善睦也随着周王伏地不敢言,想起从前这个周王世子就是以好玩出名,此次又如此冲动,再加上那个险些把周藩一系带下了无底深渊的归德郡王陈善午,周王的另几个儿子也是无一成才,他倒有点可怜从前这个也是心高气傲的弟弟。于是,他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却是没好气地说道:“你那个庶子是罪该万死,至于世子陈善睦,没事儿多去读两本书!学别人却也得看看是不是学到了精髓,否则就是惹事生非!好了,都起来!”

如此轻轻巧巧就过了这一关,周王感到的却不是什么劫后余生的狂喜,而是天威莫测的惊惧。尽管不过是跪了片刻,但此时起身之际,扶着膝盖的他竟是觉得双腿微微有些发软,幸好一旁的陈善睦见机快扶了他一把,他这才没有出洋相。待到有些战战兢兢地上前,他这才发现刚刚陈?院统律普迅缸釉诳吹氖且环?舆图。相比年少时在父皇那儿看到过的一幅,如今的舆图看上去更详尽更精致,尤其是当他一眼看到河南境内那些州县时,发现绘制精细,连河流山川都包括在内,心底不禁啧啧称奇。

“有此图,今后纵观天下,更易矣!”陈?陨焓忠蛔ヒ晃眨?自有一种天下尽在指掌之中的得意。尤其是见周王唯唯诺诺的样子,他觉得意气风发,又的指点了边疆几处紧要的地方对陈善昭一一吩咐了,末了才对嫡长子说道,“你这次留京监国,大小事务处理得很称朕的心意,不错!尤其是管住了陈善睦这个冲动的小子,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

说到这里,他便回头看着周王说道:“你家安阳朕许配给了章昶,之前北巡耽误了,现如今就预备着办喜事吧。就定在九月初六,秋高气爽刚刚好。”

见周王和陈善睦父子一块答应,陈?匀赐蝗挥肿?向了陈善昭:“让钦天监在八月找个好日子,朕要为晨旭加冠!加冠之后,便册封他为皇太孙!”

第三百六十一章 加冠称太孙,再赐天子剑

册封皇太孙的消息对于朝中上下来说,并非每个人都始料不及。毕竟,此前皇长孙陈曦监国北京,大小事务集思广益,几乎没有犯下任何错误,不但如此,在面对代藩之乱的应急处置上,也颇有可圈可点之处,此前留在北京辅佐皇长孙的文官们甚至还在暗自庆幸,皇太子仁善贤明,皇长孙又显见亦是少年老成,若再算上此前的太祖皇帝,大齐先后有四代明主,这简直是旷古少有的!

可对于不少武臣来说,此次虽然从北征得了功勋,皇帝已经令兵部和礼部拟定封赏,但陈善睿这个燕王却一直呆在京城没能建下寸功。若单单是这一次也就罢了,可陈善睿在京城足足六年没能离开一步,当日的赫赫战功早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如今皇帝又要为皇长孙加冠册封为皇太孙,这无疑是几乎断送了燕王陈善睿的最后一丝希望!这大义正统的名分,至今已经很清楚了!

加冠的这一日,章晗虽是太子妃,但这样文武云集的大场面,她这个亲生母亲并不能亲自到场去观看。然而,身在丽正殿,听着华盖殿那边传来的乐声和赞礼声,她仍是觉得深深的欣悦,但同时亦有一种说不出的惘然。正如同她和陈善昭的遗憾一样,在他们还未习惯过来的时候,陈曦就已经长大了,甚至可以独当一面了。这样的儿子是为人父母最大的惊喜,最大的欣慰,可想想当初帝后不得不把陈善昭留在京城,每年甚至几年一次相见,每次都发现儿子相比从前长大成熟能够担当重任,不知道是不是一样得意中带着遗憾?

华盖殿前,为了这一日的皇太孙冠礼在礼部习仪,随即又在华盖殿再次排练过一回的执事官们,自然而然是最最紧张的。这种大场合不能出半点错误,否则就比大小朝会被鸿胪寺官弹劾失仪更加严重。

第一加,是以缁?{束发,然后加网巾。陈曦稳稳当当地坐在席子上,待到供奉官束发,掌冠的安国公跪加了网巾之后,他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父亲身上。见陈善昭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既有高兴,也饱含期许,他不禁觉得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第二加,是加翼善冠,进绛纱袍。这一次掌冠和赞冠的是卫国公和保国公,两人全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恭恭敬敬地为陈曦先加了翼善冠。眼看内侍为陈曦穿上了那一身绛纱袍,知道此时此刻这种场合不适合说话,卫国公顾长风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陈曦那如今尚还稚嫩的身影和他当初第一次见到章晗的情景竟是微微有些重合。那时候他只当是妹妹的养女暂居顾家,又怎会想到一个微不足道出身寒门的女子竟会有那样大的福分,那样大的魄力!而现如今一晃就是十几年过去,连章晗的长子都已经正在加冠,即将成为皇太孙了!

第三加,是加冕,衣衮服。陈曦脱去了此前所加翼善冠和绛纱袍,见掌冠者和赞冠者徐徐而上,即便早就知道是这两个人,但他仍然忍不住微微有些失神。捧着七旒七玉之冕的是周王世子陈善睦,尽管身为长辈,但陈曦如今加冠称皇太孙,君臣名分已定,他身为宗室皇族,做这种事自然是表示皇帝对周藩一系的亲近,更是一种尊荣。然而赞冠的不是别人,正是燕王陈善睿!

当陈善睿跪在身后,戴冕插簪结??,不能回头的陈曦却能够觉察到陈善睿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很清楚,自己这位四叔曾经是马背上的名将,握着最沉重的宝剑和钢枪亦不会抖动半分,更不用说那冕旒和发簪那轻飘飘的分量,此刻分明是心中震动所致。所幸陈善睿的动作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待到加冕之后,立时便是内侍跪进衮服。又是一番繁复的礼节之后,便是进玉圭、进酒爵。随着这一仪制渐告结束,教坊司一时又是乐声大作,丝竹管弦之外更是一行歌者整整齐齐的歌声。

开国承天,圣感极多。总一统,封疆阔,百姓快活,万物荣光,共沐恩波。仙音韵合,赞升平咏歌。齐朝拜千千岁。东宫满国春和。

奠爵进馔毕,便是宣天子敕戒,尽管不过是“孝事君亲,友于兄弟,亲贤爱民,居仁由义,毋怠毋骄,茂隆万世”如是二十四字的敕戒,但在有心人听来,却仿佛不止是说给陈曦一个人听的。因而,哪怕是等到皇太孙还宫更衣前去谒庙,仍然有官员在那久久回味。谒庙之后,陈曦照例是先至乾清宫谢天子,次至东宫谢皇太子,然而,原本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皇帝却在陈曦行礼之后,屏退了众人,独独留下了自己的长孙。

“古来男子都是二十加冠,虽也有少年加冠者,但多在国家危难之际。如今天下升平,朕春秋鼎盛,尔父太子也是身体康健,你可知道朕为何要为你加冠称皇太孙?”

不说陈善昭曾经特意让他去思量这个问题,就连陈曦自己也觉得,十岁加冠终究是太早了。此时此刻,早已经反反复复沉吟了好些个昼夜的陈曦抬起了头,不卑不亢地说道:“就如同皇爷爷的敕戒一样,您是想让孙儿忠孝仁善贤德明礼,给下头的弟弟们做一个榜样!大齐至今不过二世,若要茂隆万世,便当从皇族宗室之中做起。所以,十岁而冠礼,称皇太孙,不是一个名分,而是教导孙儿从现在开始,便要明白自己的责任!”

“好,好!”

对于自己一手教导起来的这个长孙,陈?宰攀凳锹?意得不能再满意了,一时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便示意陈曦过来,上下端详了好一阵子,却是又吩咐其跟着自己入东暖阁。等到来到东面壁上挂着的那把剑面前,他便背着手说道:“这把宝剑是当初太祖皇帝在你降生的时候,大喜之下特意赏赐下来的,那时候朕还是赵王,后来正是凭着此物,你母亲和你四婶方才调动了羽林左右卫,呼应朕拥了太祖皇帝反正。但终究这把剑是太祖皇帝赐给你的,从前朕不过替你收着。今日你既然加冠,朕便以此物赏赐了你!”

这突如其来的厚赐让陈曦一时呆了一呆,随即方才慌忙跪了下来。他本待想要推辞,可一抬头看见祖父那审视的目光,他便福至心灵地叩头说道:“皇爷爷既是如此期许,孙儿便厚颜领了,今后必不辜负此剑赫赫威名!”

“好,果然有担当!”皇帝探臂将那把天子剑取了下来,就这么交给了陈曦,见其端详着那剑鞘上的斑驳,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便仿佛在呵护什么稀世珍宝,他便又提醒道,“鞘虽老,剑不老,别让它老是闲在鞘中,也该拿出来练一练!还有,你如今既然已经加冠称皇太孙,你弟弟妹妹也多了,就不要一直挤在东宫。你父亲和母亲当年住过的柔仪殿,朕就赐了给你!”

“可柔仪殿是皇祖母受命妇拜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