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大三那年一直追到现在。
艺术系多是双性恋,同寝室的室友很难理解他为什么能拒绝这么一心一意的好男人,叶然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很奇怪的,他总能在程嘉铭身上感受到一股微妙的违和。
这种违和感让他渐渐减少了与程嘉铭的接触。
一直到毕业后找完工作,满怀欣喜的入职……接着,便是叶寒山出车祸,叶家公司遭受恶意攻击,一时间四面楚歌、难以维系。
短短半年,叶然便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而在叶家遭受重创的时期,除了安瑜,便是程嘉铭伸出了援手,这让叶然感到愧疚,觉得以前的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俗话说的好,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
不论以前他怎么揣测程嘉铭,但现在,程嘉铭都算得上是叶父的救命恩人,有些恩情他必须记住。
「你放心,」程嘉铭注视着叶然,看清他面上的疲惫,忍不住放柔了声音:「叶家公司的事都是小事,当务之急还是叶叔叔的病。我已经叫人去国外找了专家,一定能让叶叔叔醒过来。」
叶然难掩感激:「嘉铭,真的谢谢你。」
「没事,学长的事就是我的事,」程嘉铭道:「公司那边真的不需要我出手吗?我现在也有点小股份,注入叶家就是一句话的事,到时候叶叔叔醒来也能安心修养。」
谈到公司,叶然眼里的笑意淡了些,想到隔三岔五就要来找自己的几个股东,他摇摇头,很平静地说:「公司就算了。」
就算盘活也没意义,叶寒山没醒,几个股东里没一个能扛大旗的,他又是门外汉,一旦程嘉铭淌了这趟浑水,那就没法抽身了。
他对如今的形势看的很清,并没有想趁这个机会掌权、洗牌的念头。
程嘉铭一顿,笑了笑:「那好吧,只要有需要,学长你说一声,我一定帮忙。」
「嘉铭,真的,除了谢谢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叶然握紧了杯子,认真道:「以后如果你遇到麻烦了,我绝不推辞。」
「可别,咱们的关系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学长要是真觉得还不起,那不然就答应我的追求,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更不用谈什么谢。」程嘉铭说。
叶然无奈的看着他:「不要胡说。」
「怎么就胡说了,」程嘉铭坐正身体,俊朗的面上露出一抹大大的笑,直直的盯着他,道:「学长,我认真的。」
「我现在能力有限,帮不了你太多,但是如果你愿意和我交往、订婚,我保证,我能尽我全部所能,帮叶家起死回生。」
「学长,你知道的,」程嘉铭深情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
「淦,他真这么说的?」
咖啡店里又进来几个人,风铃铃声清脆。
豆子的香气醇厚弥漫,如丝丝缕缕的烟雾。
程嘉铭中途接了个电话,急急忙忙地走了,临走前还在等他的回复。叶然疲惫的靠着窗户,淡淡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将他垂落的眼睫染成浅金色。
他很安静,身形清瘦而苍白,白衬衫穿在身上,越发显得清冷内敛,还有种不堪重负的脆弱韵味。
只是微微一笑时,这点惫怠的脆弱感便消散于无。
「是。」
电话里安瑜顿时像吃了炸药包,三句话不离脏字,「他妈的他这不是在挟恩图报吗?我就说这人不老实,然然,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安瑜毕业后便回国进了安家公司,对于叶家的困境看的比叶然还明白。
「你们家这事儿说起来有点邪门,太巧了,叶叔叔刚出车祸,后脚就被人举报卖假货,又搞营销、泼脏水,这手段这么脏,一看就是竞争对手差人干的,程嘉铭能看不出来?看出来了他还让你往浑水里淌,他这不就是在逼你的意思吗?」安瑜十分火大道。
叶然轻声安抚他:「我没答应他。」
安瑜就又爆了:「你要是敢答应他我就敢去抢婚!」
「玛德,咱们国家同性恋结婚都不合法,他打的什么主意老子看的清清楚楚,订个婚又没法律效应,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取消订婚,你能落得什么好?!」
这年头大众对同性恋普遍持中立偏差的态度,真要是听说一对同性恋取消订婚了,估计还能高呼浪子回头、回归正途。
叶然失笑,知道他一贯不爽程嘉铭,没有再说别的:「你说的我都明白,你放心吧,我不会随随便便结婚的。」
「你心里有谱就好,我就怕你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安瑜叹了口气:「下个月我要跟我爸去一趟海市,那有个金融论坛会,可能会是接下来一年的风向标。」
「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得保持清醒,懂不懂?程嘉铭这男的一看就一肚子坏水,你千万别跟他走近了!」
他也很想和叶然一样感激程嘉铭,但这半年来程嘉铭干的总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事,仗着帮叶父找了个专家,用这个人情多少次叫叶然出去参加宴会、酒会。
这用意就算是瞎子也能看明白,隐晦的宣示主权罢了,现在两人明面上没有交往,但圈子里早就有风言风语,说叶然是程嘉铭的人。
安瑜快气疯了,他见过叶然安静的在艺术领域发光、发亮的模样,也见过叶然专注又柔和的看着画板的模样。
他的叶然明明应该在叶父的保驾护航下做真正想做的事,现在却莫名其妙被贴上别人的标签,成了圈里人的心照不宣。
要不是程嘉铭请的专家真的很有用,安瑜早就去锤爆他的狗头。
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拿到那位专家的联系方式,让程嘉铭这臭傻逼抢了先。
越想越气,安瑜一肚子火,又不能像叶然发出来,他道:「下午我去医院看看叔叔,你呢?」
电话里,叶然声音温和:「我也去。」
……
下午两点。
安瑜和叶然在医院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