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为虎作伥惯了,薛盛到外头也不知收敛。春江楼四楼用作王公贵族宴请之用,没事时,都会拿锁锁上。薛盛带着白远山,在各个关起的房门前扒头看。如果有想进去的,会对酒楼小二吆三喝四,要他们给自己开门。
春江楼背后是燕朝第一大富商,户部都要对其礼让,更何况他名下的酒楼,怎么可能允许小孩胡闹?
小二看薛盛年幼,刚开始时好声好气劝阻,后来见薛盛不听,跑得越来越远,就懒得管他了。如果冲撞上贵人,算他自己倒霉。
白远山一个下人身份,也拦不了薛盛,只好跟着人走。
薛盛一间间屋子找,走到一处比其他宽两倍的门前,没看到挂锁,径直推开,大步进去。屋内空间尽收眼底,比他爹宴请的地方大好几倍,轻薄的月光透过露台的纱帘穿进,照在胡桃木地板上。
“白景,你快给我点灯,我要看看这。”薛盛昂首阔步走在前面,吩咐跟进来的白远山。
白远山望着小薛公子没天没地闯进来,心里直道小炮灰没事找事干,喜欢狂妄自大。放在后文剧情,那主角攻为替申陌出气,直接把他家抄了。薛盛在狱中病倒数日,又流放寒地。
宽大的雅间漆黑无色,白远山走到哪,都像摸着一把黑。他沿着夜里模糊的轮廓,找到偏间的桌子,打算在这上面找找点蜡烛方法。
“吼”
一阵暗哑的吼声从更深的里间响起,像某种猛兽示威的嘶吼。白远山走进的步子放慢,奇怪地盯着里面靠床地方。方才在外间看不到,但走进后,会发现床铺下趴着一个庞然大物,不像成年人栖息的样子。
白远山站着不动,手指悄悄摸上桌面,找到上面摆放的蜡烛。幸运地,蜡烛底下正好有火折子。白远山拿起蜡烛和火折子,一边慢慢往后退,一边拔开火折子,点亮蜡烛。
四道接连的落爪声响起,像二三百斤的四爪动物踩在地上,徐徐向白远山走来。白远山的心智远不是六岁孩童,神态自如地点亮蜡烛,朝前扬去,看见漆黑的夜色里一双黄色兽瞳,雪白的虎皮慢慢从黑夜里暴露出来,随着白远山移动,接近月光照着地方。
这谁家养的老虎,带到酒楼来?
知不知道危害公共安全!
白远山心里痛骂养虎的人,可这不是法治社会,是个倒霉的封建社会。白远山一边往后退,一边看着老虎跟过来,等到退到进来地方,薛盛看到了老虎,顿时爆发一声嘹亮的“救命”。然后瞎了眼地一阵狂奔,撞上不知道被谁关上的门。
“谁关的门!”薛盛剧烈地拍打在紧闭的大门上,一边哭一边喊,“我是薛御史儿子!”
白虎冲白远山大声一吼,撞了上来,白远山拿烧着的蜡烛当武器,猛地一避,恰巧躲开老虎攻击。老虎没吃上白远山,看见拍门哭喊的薛盛,也不放过,冲薛盛撞去。薛盛已经被老虎吓傻,听到老虎跑过来声音,干站在那里懵了。
白远山不想被薛家责罚,见到老虎盯上薛盛,又向老虎身后丢上手边的花瓶。一下子吸引老虎注意力,略微停下。
薛小公子见到老虎停下,猛然回了醒,立马窜开老虎身前。白远山在这时候也不管主仆之分了,趁薛盛跑开,要薛盛找两个手帕泡水,然后再次朝老虎砸东西。白虎被连着砸两次,彻底吸引过注意,奔向白远山。
白远山冷哼一声,退到露台附近,顺手用蜡烛点燃易燃的纱帘,一道火光若太阳日出,绚丽夺目,瞬间擦亮黑夜。
他要用火烧屋,引来别人发现。
“够了!”一道冷峻的少年音从夜里角落芋原玛莉苏出现。
白远山拿着垂下的蜡烛,离开起火的地方,看向声音源头,稚气的声音控制不住压抑的恼火,问:“你的老虎?”
一个暗卫从屋檐跳下,用随身带的水壶浇灭起火地方,再跺两脚,彻底压住火苗。攻势迅猛的白虎听见少年音,化为乖巧的白猫,退下一虎戾气,安静地趴下地。
十四五岁黄袍少年走到月光下,高鼻剑眉,眼眸深邃,唇边薄红,生一副天生冷清的像。锦绣腰带悬挂一枚暖白的龙纹玉佩,宫绦樱红。他低下头俯视,才看到到他腰的六岁小男孩。
第八章
严信祯乃昇朝三皇子,母妃为淑贵妃,是老皇帝宠爱的两个皇子之一。他老大哥大皇子为太子,早早随朝听政。严信祯不爱朝政,主动远离皇宫内。除非尚书房上课,老爱往宫外跑。西南进贡一只白虎,他不到一月驯服,跟着带出宫玩。
他在春江楼雅间休息,半天没人打扰。晚上入深,两个小孩贸然闯进,他便想给点教训。没料到其中的小仆人胆子忒大,差点要把他房间烧了。
如果小孩是十五六岁少年,他就令人责打二十杖。让小少爷的爹亲自来领走两人。
可罪魁祸首是个不到他腰的小童,他要俯低视角,才能对上小孩子对峙的视线。这么小的童子,脸蛋又圆又嫩,像蒸起的白馒头,跟宫里的五皇子差不多大。而五皇子在学撒娇卖乖,几步走下来,就要太监抱着。淑贵妃叫他疼着点弟弟妹妹,可他不想碰瓷娃娃,一碰一戳,就要流出劣质蜂蜜。
“你是哪家的孩子?”严信祯俯下身,伸手抱起白远山。
白远山瞪大眼,还没反抗,自己的蜡烛就被暗卫夺走,暗卫站在他身旁阴恻恻地盯着自己。仿佛只要他乱动,佩刀就能出鞘。白远山任劳任怨,由一个十四岁少年抱起,个头碰到少年脸侧。
太可恨了啊啊啊!他可是一米八的个子,站在人群中也不用仰头!
严信祯很久没抱过小孩,掂起来时候,发现小孩子真轻。比他舞刀弄棒简单多了。他一圈胳膊,小孩的屁股就靠过来,坐到他臂弯上。严信祯抱着白远山,在原地走了两步,嘴角情不自禁一翘。
“公子,我家是薛府下人,今天陪薛少爷出来。求公子宽恕。”白远山被抱着,说素日习惯的讨饶话。
严信祯嘴角的笑变轻,多几分公‘众-号:漫不经心,“饶你还不容易,我把你送回去。”
虽然不知晓屋子里少年具体身份,但能带着龙纹玉佩,与皇宫关系不简单。白远山不想招惹麻烦,便换了个称呼,稍显亲昵:“好哥哥,下次我们再见吧。”
黄衣少年果真一顿,转过头,看向白远山。白远山在漆黑的屋里,与少年脸孔咫尺相隔。月光微亮,少年呼吸的睫毛一顿一动,神态动作漏不出白远山视野。英俊恣意的皮囊蛰伏着头见惯人心的狼。狼的眼皮掀开一条缝,扫过他一眼。
白远山不知道什么字触动皇家子弟的神经,但所幸的是,接下来少年放弃了他,把他放到地上,允许他带着薛少爷回去,好像没有惹怒这头狼。
薛盛被藏起来的暗卫控制住,重新见到白远山时,完全没了嚣张跋扈的气质,拽着白远山赶紧跑。
白远山跑前,匆匆像屋内行礼致歉。薛盛家有御史爹,又被吓破胆,哪管礼数不礼数,能快跑就快跑。不一会,拉着白远山跑没影,回到家中宴会。
出去一趟,心惊胆战,还差点没命。
两个小孩不约而同不提方才的事。
他俩回来没多久,副都御使的二公子也回来,带着申陌。两人出去时间比白远山想的短。回来后,副都御使二公子也没提要走申陌,只送过来两包街上点心,留给申陌带回去找弟弟。
第九章
从宴会回来,申陌将点心分给弟弟和养母。养母夸赞申陌善良,吃过几块后,因为白日的繁重劳累,早早歇下。白远山与申陌都是小孩,睡在一块。在母亲熟睡的背景音下,白远山悄悄打探申陌,副都御使家二公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