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逝,一晃眼,五年过去了。
联邦诸国的传统,男子十五束发,女子十五及笄。
傅时渊的束发礼在即,贤妃屏退左右,殿内只剩下她和傅时渊母子二人。
贤妃执起傅时渊的手,细细摩挲着他掌心的纹路,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时儿,你的束发礼将至,也该为你日后的前程打算了。」
傅时渊感受到母妃掌心的温度,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他乖巧地回握住贤妃的手,柔声道:「母妃,儿臣只想和皇姐好好孝敬您,并无其他奢求。」
贤妃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深邃地望着傅时渊:「时儿,你天资聪颖,文武双全。母妃知你心地善良,不喜争斗,可这深宫之中,从来就不是平静祥和之地。你若不争,便只能任人鱼肉,最终落得个悲惨下场。」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时儿,你父皇年事已高,太子无德无能,几位皇子明争暗斗,你若不早做打算,将来如何自保?母妃希望你能明白,夺嫡并非为了权势,而是为了生存。」
傅时渊闻言,心中一震。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劝道:「母妃,儿臣明白您的苦心,也知这宫中的险恶。可父皇有五位皇子,太子为中宫所出占着名分,二皇兄的母妃家世显赫,四皇弟的母妃圣眷专宠,五皇弟身为幼子格外受父皇的侧目,儿臣什么都没有,哪怕参与夺嫡之争,也并无胜算。」
「儿臣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远离纷争,安稳度日。」他的眼神坚定,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母妃,请您不要再为儿臣的前程担忧,儿臣心中已有定数。」
贤妃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此刻的怒火,她怒斥一声:「蠢货!各位皇子中,唯有你有长姐相助,这是多大的优势,你竟看不透!」
「大冥向来男尊女卑,女子不得干政,皇姐纵然受宠,又能有何助力?」傅时渊眉头紧锁,不解地反问道:「况且,孩儿也不愿将皇姐卷入这危险的夺嫡之争中。」
他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母妃,您不要再执迷于权势,孩儿只想安稳度日。」
贤妃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缓缓靠近傅时渊,压低声音说道:「宫中的不传之密,历任大冥皇帝都掌握着众多秘术,但也因此受到了上天的诅咒。只有血亲相融,才能生下能力出众的子嗣,继承秘术。」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傅时渊:「像本宫,实乃陛下的堂妹,因此生下你与静儿,各个人中龙凤,天资过人。」
傅时渊闻言瞳孔骤然收缩,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贤妃,嘴唇微微颤抖,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母妃!您的意思是······?!」
「没错!你以为太子和老二为何一束发,便急着娶妻?不都是为了子嗣!」贤妃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待你束发礼后,迎娶静儿,只要先太子和老二一步,生下皇太孙,便可······」
傅时渊猛地站起身,一把甩开贤妃的手,仿佛触碰到什么污秽之物一般。
他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子,那个他从小敬爱依赖的母妃,此刻却说出如此荒谬绝伦的话语。
他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荒唐!母妃,您疯了吗?!」 他眼眶泛红,拼命压抑泪水,颤抖的嘴唇怒吼着打断着对方的话:「我和皇姐是您的亲生骨肉,不是您争权夺势的工具!皇姐更不是生育的机器!」
虽知道母妃一直在争权夺利,却无法理解,为何母妃会不惜牺牲他和皇姐的幸福,甚至要他们做出如此违背人伦的事情。他的神色带着一丝绝望和痛心。
贤妃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随即又换上慈爱的表情,柔声道:「时儿,母妃也是为了你好,只是为了我们母子三人能够在这深宫中生存下去。你想想,若是太子登基,或是其他几位皇子得势,我们母子三人还有活路吗?只有你成为皇帝,我们才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傅时渊强忍着心中的悲愤和恶心,斩钉截铁地说道:「此话休要再提!别说皇姐绝不会同意,我也誓死不从!」 他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他转身欲走,却被贤妃厉声喝止。
「逆子!」贤妃脸色一变,厉声道:「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静儿一辈子的权势和地位!」
傅时渊猛地转过身,逼视着贤妃,一字一句地说道:「既是只有血亲相融,才能生下能力出众的子嗣,那为何母妃不牺牲自己,为我诞下皇长子?」
贤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瘫坐在椅子上,指着傅时渊,颤抖着说道:「孽障!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本宫乃你的生母!你怎可说出如此有违人伦,大逆不道的话来?!」
傅时渊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慈爱,如今却面目狰狞的女子,心中充满了悲凉和绝望。
他缓缓说道:「母妃啊母妃,您既知此事有违人伦,那您更应知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殿,留下贤妃一人气急败坏,在寝殿里歇斯底里砸了一堆的古董。
没几日便是傅时渊的束发礼。
傅时渊身着华服,举止端庄,去宗庙接受来自父皇的祝福和教诲,由对方第一次为他束发。
束发礼成,他正式成年,然而,傅时渊的心中却丝毫没有喜悦,只有无尽的沉重和压抑。
母妃的那番话如同梦魇一般,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而当夜母妃的华清宫设宴,内外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祥和,觥筹交错。
傅时渊端坐在席间,强颜欢笑,一杯杯酒下肚,却如同饮鸩止渴,心中的苦闷丝毫未减。
酒过三巡,他已有些不胜酒力,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
贤妃娘娘的目光落在傅时渊上,过了今日,他就要分府另住,不好操控了。
她眼波流转间,一抹算计一闪而过。
她去而复返,端着一杯酒递给傅静姝,柔声道:「静儿,今日是时儿的束发礼,去敬时儿一杯。」
「阿时今日已经饮了许多,宿醉恐怕伤身。况且,我也不胜酒力······」傅静姝正想婉拒,对上母妃不怒自威的凤眸,只得闭嘴,乖乖接过酒杯。
她走到傅时渊跟前,声音轻柔,与他碰杯:「阿时,愿你今后平安喜乐。」
傅时渊大着舌头回道:「皇姐······这也是······我对你的祝愿······皇姐此生······也要平安喜乐······」
两人仰头饮尽杯中酒,傅静姝只觉一股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如同饮下了一团火,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一股热气从身体内升腾而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觉得浑身燥热,脸上也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她有些不适地扯了扯衣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傅时渊醉酒恍惚间,看到皇姐的身影摇摇晃晃。
「皇姐······小心······」他喃喃自语,伸出手想要扶那抹身影,只可惜他自身也醉得厉害,扑了个空。
宫女见状,连忙上前搀扶:「殿下,您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