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晚未归，他还能安慰自己，淮安只是临时有事耽搁了。

第二夜，他开始坐立不安，不断地看向大门，期盼着能看到顾淮安熟悉的身影。

第三天之后，焦虑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眼眶下出现了浓重的黑眼圈。

他一遍遍地回想着顾淮安离开时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留意嘱咐顾淮安佩戴脑机，为什么没有追问对方的去向，为什么没有阻止对方离开！

时间一天天过去，顾玄敬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的恐慌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经常像困兽一般在房间里踱步，他觉得无法再忍受这种煎熬，必须做点什么。

而今天一起床，顾鹤昭提出最近严查的风头过去了，他们两个可以出发去无罪之城了。

「我们两个？那淮安怎么办？」顾玄敬猛地站起身，语气坚定而决绝，「不行，我不能扔下他！」

顾鹤昭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被他掩饰了下去：「阿敬，他离开那么久，音讯全无，摆明了是想抛弃你。你为什么还要对他念念不忘······」

「抛弃？淮安绝不会抛弃我！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顾玄敬毫不犹豫打断了他的话：「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去找他！」

他不能再被动地等待，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找到顾淮安。

「醒醒吧！他肯定是抛弃了你！」顾鹤昭厉声说道，每个字都像尖刀一样刺入顾玄敬的耳膜。

顾玄敬猛地转过头，眼神如刀锋般锐利，直直地逼视着顾鹤昭：「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淮安到底去哪了？你快点告诉我！」

他的声音颤抖着，其中蕴含着难以抑制的焦虑和恐惧。

顾鹤昭眼神闪烁，下意识地避开了顾玄敬逼人的视线。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他爱去哪去哪，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玄敬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一把抓住顾鹤昭的衣领，指节泛白，用力之大几乎要将布料撕碎：「顾鹤昭！你最好给我说实话！如果他因为你的隐瞒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顾鹤昭被他眼中的疯狂吓了一跳，他用力掰开顾玄敬的手，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

他见顾玄敬一脸得着急，心中一时嫉妒翻滚，咆哮道：「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顾玄敬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心头的不安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必须要去打听顾淮安的下落。

他迅速换了出门的服饰，脚步匆匆地走向附近的商店。

走进商店，他快速地选购了一个最新款的脑机，付了款后便匆匆离开。

来到人至罕见的小路，他迫不及待地连接上网络，颤抖的双手几乎无法控制。

意识海里汇集着各种新鲜资讯，很快一个鲜红的标题映入眼帘，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他的脑海里忠武侯因通敌叛国，于三日前在午门验明正身，被施于极刑。

配图是顾淮安被御林军押赴刑场的画面。

他甚至还不到二十岁，还未弱冠，一头墨发只是简单地用发带束起，几缕碎发散落在额前，更衬得那张苍白的面容稚嫩而倔强。

此刻，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顾玄敬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

忠武侯······顾淮安······

不，不会的······淮安不会有事的······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他想起顾淮安明媚的笑容，想起他总是喜欢撒娇地依偎在自己身旁，想起他曾经说过要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巨大的悲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想立刻赶去午门，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见到顾淮安。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顾鹤昭一把将他拽住。

他看着顾玄敬太阳穴上的脑机，质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你要去哪？！」

顾玄敬猛地转过身，揪着顾鹤昭的衣领，情绪崩溃：「你习惯每天浏览各种资讯！你一定看到了淮安的新闻！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哭腔。

「当我看见新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开始行刑了。」　顾鹤昭的声音低沉，神色带着恰到好处的愧疚：「我没有说，只是不想让你伤心······」

顾玄敬脑海里一片混乱，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世界仿佛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才十九岁！他还是个孩子！怎么能现在就死了！」他喃喃自语，猛地推开顾鹤昭，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

他要赶去午门，他要亲眼看看······哪怕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去午门，去午门······

顾鹤昭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阿敬！你冷静一点！现在去已经晚了！顾淮安在极刑之下，怎么可能撑过三天！」

顾玄敬拼命挣扎，嘶吼道：「放开我！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淮安！」

顾鹤昭抱得更紧了，声音颤抖着：「阿敬，你听我说，他已经······他已经不在了······你去了也见不到他了······难道你要自投罗网吗？！」

「放开我！」顾玄敬的挣扎愈发剧烈，如同困兽般，绝望的嘶吼声在狭窄的小巷里回荡。

他拳打脚踢，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摆脱顾鹤昭的束缚，指甲深深地嵌入顾鹤昭的手臂，留下几道血痕，绝望的哭喊声撕心裂肺。

顾鹤昭闷哼一声，却依然死死地抱着他不放。

他知道，此刻的顾玄敬已经失去了理智，如果放任他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阿敬！你冷静点！」顾鹤昭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哽咽，他从未见过顾玄敬如此失控的模样，心如刀绞。

顾玄敬最终还是猛地推开了顾鹤昭，瘦削的身躯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般，踉跄着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