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见状,也连忙跟着行礼:「微臣见过殿下。」

顾玄敬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语气平静地说道:「免礼,平身,赐座。」

待到两人在宫女搬来的椅子上坐稳后,顾玄敬这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顾博士已为父亲办完丧事,如无其他要事,理应离开大冥皇宫。」

顾鹤昭闻言猛地抬起头,瞪大双眼看着顾玄敬,他一时没有明白对方的意思,嘴唇微微颤抖着,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顾玄敬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继续说道:「顾博士回到帝国之后,可以去寻孤的旧友阿尔贝托,他离别时相赠的礼物孤很喜欢,只可惜孤不甚弄丢了。若是可以,请他再备一份。」

阿尔贝托相赠礼物的时候,顾鹤昭也在场,知道对方送了顾玄敬一个小芯片,据说是独立编辑的系统,还可以查杀市面上绝大多数的病毒,防止仿生人被人操控。

他联想到顾玄敬的机械义肢,这种机械义肢的程序很容易留下后门被人入侵,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顾鹤昭和顾玄敬对视一眼,眸色暗了暗,恭敬得回到:「草民······遵旨······」

旭日东升,朝阳猩红的光晕晕染开来,将半边天空浸染成一片浓稠的血色。

巍峨的宫门前,顾鹤昭换下了大冥的服饰,重新穿上了熟悉的西装和白大褂,身形挺拔地伫立。

一阵风拂过卷起他白大褂的衣摆,像一片飘零的落叶在风中摇曳,更显出几分萧瑟的意味。

顾玄敬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顾鹤昭面前,目光复杂地落在他的身上,仿佛要将他的身影深深地刻在脑海中。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终只化作一句低沉而沙哑的珍重:「阿昭,此去山高路远,珍重。」

顾鹤昭微微低下头,眼眶泛红,努力控制着不让泪水滑落。

他深吸一口气,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回应道:「殿下也要保重。」

简单的几个字,却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感。

顾玄敬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顾鹤昭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他。

他知道,顾鹤昭在大冥皇宫待了这么久,帝国那边的特工很可能已经察觉。

该如何解释这段时间的失踪,将是顾鹤昭面临的一大难题。

稍有不慎,他就可能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回到帝国,等待他的将是未知的命运!

顾淮安静静地站在顾玄敬身后,目睹着两人之间涌动的复杂情绪,他想起与顾鹤昭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的争执和打架,如今都变成了珍贵的回忆,心中竟也泛起一丝不舍。

他上前一步走到顾鹤昭面前,皱着眉神情冷淡地叮嘱:「怎么说你也是联邦人,要是真在帝国混不下去,记得早点回来投奔殿下和本侯爷,有我们一口肉吃,总有你一口汤喝。」

尽管对着顾鹤昭语气冷淡,但这却是他表达关心的一种方式。

顾鹤昭抬起头看了顾淮安一眼,眼眸很快低垂,掩饰着内心的翻涌的情绪。

他语气平静地回应道:「殿下和侯爷放心,无论如何,草民都会回来看望两位的。」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玄敬和顾淮安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顾鹤昭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最后深深地望了顾玄敬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眷恋,有不舍,也有决绝。

然后,他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等候已久的悬浮车。

随着车门的关闭,悬浮车缓缓升空,逐渐消失在朝阳的光芒中。

顾玄敬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悬浮车离去,直到它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离别的伤感······

乾清宫空旷而寂静,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

顾玄敬和顾淮安一前一后步入乾清宫。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因为顾鹤昭的离开而有些凝重。

顾玄敬走到床边的短榻上坐下, 揉了揉眉心, 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顾淮安则静静地站在一旁, 垂着眼眸,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傅时渊龙章凤姿,步履沉稳地踏入殿内,一眼便瞥见短榻上慵懒斜倚的顾玄敬,以及侍立一旁的顾淮安。

他略一停顿,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最终落在顾玄敬身上.

「送走顾博士了?」傅时渊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

顾玄敬轻轻点了点头,未置一词。

傅时渊顺势在顾玄敬身旁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腰肢,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寡人十分好奇,君儿的旧友阿尔贝托送了君儿何物,竟教君儿这般魂牵梦绕?」

顾玄敬的身体猛地一僵,当日阿尔贝托一行人为他送行,现场人多眼杂,傅时渊要是想查,还是有机会查出来礼物是什么,他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傅时渊的触碰,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君儿紧张什么,该不会是定情信物吧?」傅时渊语气轻佻,却暗藏锋芒,他如数家珍般说道:「首相,国王,议员,圣僧,顾博士,忠武侯……君儿到底还招惹了多少桃花债,是为夫不知道的?」

言罢,他目光倏地一转,如鹰隼般锐利地盯向顾淮安。

顾淮安原本低垂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丁骤然被这凌厉的目光锁定,心头猛地一跳。

那眼神中蕴含的威压和审视,仿佛能洞穿他的一切心思,直达心底最深处,让他无所遁形。

顾淮安呼吸一滞,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冷汗涔涔。他感到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噗通」一声,膝盖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

顾玄敬的目光顺着傅时渊凌厉的视线,看向匍匐在地的顾淮安,眉心微蹙,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