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顾玄敬的身影,顾淮安立刻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容,迎了上去,亲昵地唤道:「父亲,您回来了。」
他的声音温柔,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父亲身后的顾鹤昭身上,先是一愣,紧接着,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带着几分主人姿态,目光如炬地盯着顾鹤昭,语气中带着一丝阴阳怪气:「是顾博士啊,多谢你送父亲回来。」
顾鹤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少这样阴阳怪气和我说话,你算什么东西,又欠收拾了?!」
话音未落,他颈椎上的机械手臂便从衣领中钻了出来,「咔嚓」一声张开,机械手掌中心的机械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直直地对着顾淮安,仿佛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顾淮安毫不示弱地挺直了腰板,高傲地扬起下巴,试图用自己的身份来压制顾鹤昭,反唇相讥:「如今本侯爷是大冥的忠武侯,更是父亲明媒正娶的侧妃!你敢动我一根毫毛,连父亲都不会放过你!」
「侧妃?」顾鹤昭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转向顾玄敬,语气沉重地质问道:「你不是最重人伦,怎么纳了这么个傻逼玩意?」
顾玄敬一脸倦容地坐在短榻上,语气平淡地解释:「傅时渊册封的,与我无关。」
听到这句话,顾鹤昭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他转向顾淮安,火上浇油道:「傻逼玩意,听到没有,阿敬根本不想要你!」
「父亲!」顾淮安见父亲丝毫没有站在他这边,委屈地扑进他怀里,像只受惊的小兽般瑟瑟发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父亲,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您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
他神情委屈,在顾玄敬看不见的角度偷偷抬起头,偷瞄顾鹤昭的眼神中又带着几分得意。
「孩子??!!」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般在顾鹤昭耳边炸响,他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来回看着顾玄敬和顾淮安,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顾淮安得意地重复了一遍:「是啊!父亲怀着我的孩子!」
「你······你······」顾鹤昭指着顾淮安,手指颤抖得厉害,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机械眼闪烁着危险的红光,仿佛下一秒就会发射出激光射穿对方的脑袋。
「父亲,顾博士好凶啊,人家好害怕······」顾淮安故作柔弱地靠在顾玄敬怀里:「我死了,咋们可怜的孩子就没有父亲了······」
他嘴里的话语是对顾玄敬说的,眼角余光却挑衅地瞥向顾鹤昭,带着满满的得意。
「南宫景,你太聒噪了。」顾玄敬眼皮都没抬一下,面无表情道:「滚出去!」
「父亲······你要把我赶到哪里去?」顾淮安猛地抬起头,他眼圈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显得楚楚可怜,怯生生地望着顾玄敬,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
顾玄敬不为所动,见顾淮安赖着不走,眼神冰冷不耐烦地推开对方。
他起身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多待一刻都是煎熬。
他一把拉起顾鹤昭的手,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背影决绝,没有回头。
顾淮安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眼睁睁地看着顾玄敬和顾鹤昭离开,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愤恨。
两人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宫人侍卫,簇拥着他们穿过长长的宫廊,一路行至御花园的八角亭。
冬日的御花园白雪皑皑,梅花点点,景色虽美,却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顾玄敬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宫女侍卫们训练有素,立刻悄无声息地散开,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顾玄敬和顾鹤昭二人在亭中。
雪花飘落,落在亭子的红柱上,落在亭外的梅枝上,也落在两人的肩头。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顾玄敬凑近顾鹤昭的耳旁,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恳求:「阿昭,我有事求你帮我。」
顾鹤昭看着近在咫尺的顾玄敬,呼吸微微一滞,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他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故作平静地问道:「什么事?」
顾玄敬走到亭边,伸出左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雪花落在掌心,很快融化成一滴晶莹的水珠。
他用右手蘸着掌心的雪水,在凉亭冰冷的石桌上缓缓写下两个字堕胎。
顾鹤昭看见石桌上的字,从身后紧紧抱住顾玄敬,语气不明,带着一丝探究:「所以,这才是你找我的真实目的?」
顾玄敬的身体微微一僵,神色一滞,张了张,想要解释,却最终只发出一个单音:「我······」
顾鹤昭收紧手臂,将顾玄敬抱得更紧,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不用解释,我其实是在高兴,起码对你而言,我还有价值。我只是也在害怕,帮你完成这件事之后,你会不会再一次将我推远······再也不见我······」
顾玄敬轻轻拍了拍顾鹤昭的手背,低声道:「怎么会呢,父亲说我们要互帮互助,做一辈子的亲人。」
顾鹤昭捧着顾玄敬的脸颊,眼神认真而执着:「可是我很贪心,我不仅仅是想做你的亲人,我还想当你的爱人。连顾淮安那个傻逼玩意都是你的侧妃了,那我呢······我会用什么身份留在你身边?」
顾玄敬侧过头去,躲避着顾鹤昭的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阿昭,别闹了,什么太子侧妃,我连这个太子都不想当,我只是插翅难飞,又无处可去。」
顾鹤昭眼中的光彩一点点暗下去,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语气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失望,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连骗骗我都不行吗?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谎言,让我还能有一丝期待,我们将来或许可以在一起······」
顾玄敬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丝毫波澜:「你是在要挟我吗?不想帮我就算了······」
顾鹤昭猛地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急切地解释道:「不是的,我不是想要挟你!我不是这个意思······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语气艰涩:「我只是······只是······」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多想说,我只是太想留在你身边,太想名正言顺地陪在你身边。
可是,他知道,这些话一旦说出口,只是自取其辱。他只能将这些话咽回肚子里,任由苦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
他对顾淮安一向不屑一顾,此刻却成了他羡慕的对象。
他羡慕顾淮安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阿敬身边,可以骄傲地告诉所有人,他是阿敬的人,阿敬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涌上心头,他甚至在想,就算顾玄敬不求他,他也不希望看到顾淮安的孩子一天天撑大阿敬的肚子。
顾鹤昭心中冷笑:顾淮安真是愚蠢至极,竟然在他面前炫耀。如果是他,他一定会将阿敬藏起来,将他怀孕的消息藏得严严实实,直到孩子平安落地前,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