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啥,还能跑了不成?」

问话的男童刮刮脸。「现下还暗着,要天亮人多了,围着她说三道四,给寻死了怎么与三爷交待?」

豆子闻言一哼。

「哪那么容易死,那丫头家里父母长辈尚在,下头还有弟妹。」

男童立即了然。他们下人谁不是如此?有错,罚过也就罢,想到会牵连家中没出头路,死都不敢。

「如此算她活该。」

「可不是,拎不清自个儿身分的,给罚活该。行了,这事别提了,咱们干好自己活儿来便行。」

说是别提了,可男童年纪正好动好奇,今夜发生了那么多事,害怕的情绪过去,亢奋占领,不说给憋得难受。

他跟在名唤豆子的小厮身旁,安份走了小段路,还是忍不住低声道:「豆子哥,你说怎么有些人就想回钱府呢?现在三爷不在府上了,回去除了没人愿干的粗活,又有谁会替咱们想、替咱们安排?」

豆子笑。「唷呵,瞧不出你这小子脑子挺好使。」

反正周遭无人,一顿折腾,心里也有些想法,豆子捡了些话。「咱不懂那些家伙是怎回事,就知道爷待咱们不薄,做牛做马都是应该,有些人良心被狼给吃了。」

男童用力点头。「咱们进府后,也没见过夫上打骂人,这般好主子都伺候不好,那些人真是白吃粮!」

豆子闻言干笑。

这小子年岁小,刚刚进府不足三日就被带来这儿了,自是不懂这些心思。豆子也没想跟他解释那些弯绕。只是在男童说了话后,沉默深思。

本来嘛,从钱府出来的,哪个不为钱清贵做了小而替他抱屈。差别只在主子发话,有人当圣旨实在照办,有人日子久了给生了恶胆。

对杜丹这新主子,豆子心里说没半点看不惯,是骗人的。但他胜在心眼实。爷说得敬着夫上,他便敬着。再奇怪都当自己不懂事,搁心里。

今晚听杜丹一通骂,别人听进没听豆子不知,他自个儿当下是吓着了,懵得紧。整通下来,只记得了「例银」、「妻主」、「绣花喝茶的妇人」……几个词。

赶后头,爷接着发了通脾气,紧张害怕完后,他才终于能静下心回想。

想啥呢?

试着将夫上的话拼凑完整后,他脑中便不住回想起过去在钱府时,那「一宅之主」是什么模样……

想啊想的,想许久,好不容易给找回了记忆──

哦,来去如风似。

钱府主事就钱老爷和钱大爷,这两位爷总是在外忙事,回府出府都是匆匆。

宅里是老夫人操持,大夫人帮忙。时有戏子来唱戏,偶尔能见他府的夫人或亲威过来一同喝茶谈笑。

豆子记忆里的老夫人就是主母该有的模样。生得美,说话不紧不慢的大户人家姿态,待下人也好。可那「好」,好得极规矩,与夫上的「好」完全不是一个样……

何止不同样。真要说起来,豆子觉得,夫上在宅里的行迳,反倒与整日难见上一面的钱老爷与钱大爷更为相似……可她分明不是大老爷……

脑子有些混乱。

豆子忍不住搔头。

「豆子哥?豆子哥?」

「啊,没事,睏了走神。」豆子赶忙打了个大呵欠。

「夫上今日这般生气,你说咱们这些留下来的,日后可会被责罚?」男童说出心中忐忑。

豆子沉默一想。说道:「谁知呢。可要罚爷就罚了,夫上应该不会再追究了。」

「真的?」

「我哪知道,我就这么想。」豆子又搔头。

突然地──

豆子思绪清晰起来。

……过去在钱府,不是没听过家中几位爷对奴才发脾气,但宅里最后处置人的,永远是钱老夫人……

豆子顿时明白自己那话的念头从何而来。他似乎捉住了些玩意儿!

捉是捉住了,可脑子不好使的人伤不起。

他明白了一些玩意儿,心里忽地振奋,却不晓得如何说,也不敢说,反倒做贼似地心惊,直觉梗起脖子,嚷嚷着赶人:

「啊,行了行了!眼皮都要撑不住,你小鬼也快去睡,要不明儿干活没精神!」

「豆子哥──」

「行了,话这般多,快走快走,再拖拉,明儿敢叫睏,瞧我不教训你!」

见这位似乎真要生气,男童赶忙拔腿开溜。

豆子站原地抹了把脸,告诉自己不说不说……反正一切都是自个儿胡想,干好活儿来才是正理,就像刚进府时娘对自己叮嘱的,主子说啥是啥,不可讨巧卖乖。瞧刚才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的下场……娘说得真真有理。

对自己心里喊了两句,心给定下,豆子这才在夜色中赶着回了屋。

夜深,天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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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歆菲送的礼物~~:D感恩啵!

果子回来了,私事多,猫没找着,经过半个多月,现下已经提不起精神天天出去找,寄望我拜访过的兽医、店家、邻居和那些寻猫单子吧,要不也没辙了。我家这边靠山,离了住宅区许多地方树林多,他要往哪里跑真没头绪,尤其我两条脚只敢走大马路喊,不敢钻林子,每回出去瞎走吼叫都怀疑路线不知道能不能重叠上。担心意外,可找不到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