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煮个面吧,这个我还是会的。”

魏泊舟在冰箱里找到了冰冻虾和面条,他将虾稍微解冻后,去头去壳。先把虾头放入油锅中加入葱蒜炒一炒,再加水煮五分钟,这样的面汤超级鲜美。

然后再依次放入面条和剥好的虾仁,起锅前放入两片上海青和少许紫菜,两碗热气腾腾的虾仁面就出锅了。

吃完面洗漱好,折腾了一天,两人终于可以早点休息。

夜里下起了雪,纪清祀睡得朦朦胧胧,感觉有人温柔地轻拍着他的脸,“清祀,外面下雪了,你想不想去看绝美的‘断桥残雪’?”

对于一个南方人来说,“雪”这个字似乎有特别的魔力。

“什么……雪?”纪清祀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朦胧。

“杭州下雪,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临安。”

“下雪了?!”纪清祀瞬间清醒过来。

魏泊舟将房间的灯光调亮,“你醒了?说起来……其实欣赏‘断桥残雪’的最佳时机,应该是雨雪已停、阳光初绽时。那时候桥面的雪开始融化,会形成视觉上的错觉。杭州其实不常下雪,特别是像现在这样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将断桥的石阶渐渐覆盖成银白色,只是……”

“只是什么?”纪清祀追问道。

“只是你想看的话我们现在就要起床,穿好衣服我带你去看。否则等到天亮,那看的就不是‘断桥残雪’,是撑着的伞和攒动的人头,还有化了一地的雪水。”

“如果你不想去也没事,天太冷了,古人将月色透过白堤柳树的缝隙洒下来的光影,称为‘残雪’,是另一种‘断桥残雪’的浪漫诗意解读。”

纪清祀已经迫不及待翻身下床,“都说苏堤春晓在南宋的时候就被列为西湖十景之首,但在冬季下雪时,没有任何人想错过‘断桥残雪’,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我。”

魏泊舟还是有些担心纪清祀的身体,“你有没有不舒服?”

“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应该没事的。”

“好,那我带你去赏雪。”

第64章 花开的声音

魏泊舟从衣柜里拿出一条驼色竖条纹山羊绒围巾替纪清祀围上,“外面冷,别感冒了。”

围巾上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纪清祀很喜欢这个味道,“你也多穿点。”

魏泊舟驾驶着车子从停车场缓缓开出去,漫天飞舞的雪花在暖黄的路灯映照下,仿若翩迁起舞的雪蝴蝶,身姿灵动而曼妙。

到了西湖附近,魏泊舟先找了个车位将车停好,此时路面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人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其实贵阳每一年的冬天几乎都会下雪,整个冬季寒冷又漫长,阴郁的天气容易引起人的负面情绪波动,但每一个下雪天,都会让纪清祀感到心情愉悦。

魏泊舟从车里取了一把伞,“我们沿着断桥往白堤走,尽头是‘平湖秋月’,再从那里折返回家。”

“好。西湖景区不收门票,而且绝大部分景点都是免费的,我以前来杭州培训时,几乎都会抽空到湖边散散步。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晕染出绚丽晚霞,或者是细雨蒙蒙,水雾中的烟雨江南,我都曾经见过,但雪景真的还是头一次。”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到了断桥的桥拱处,魏泊舟撑起了一把湖蓝色的晴雨伞,“今朝同淋雪我们也算此生共白头了,只不过没有油纸伞,少了几分韵味。”

《白蛇传》中,白娘子和许仙在断桥邂逅,因借伞之缘情定三生。

纪清祀伸手接住了一片落下的雪花,看着它在手心里慢慢融化,最后变成一滩透明的水,“所以我们这是‘断桥相会’?”

魏泊舟把伞挡在身前将两人的身形遮住,微微低头在纪清祀脸颊上亲了一下,“娘子。”

纪清祀瞬间脸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处,还好夜色浓重,万千风情也随之不露声色地消散在风中。

“别乱喊。”纪清祀小声说道。

两人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原来也有人和他们一样,趁天还未亮便出来赏雪。

纪清祀牵起魏泊舟的手,掌心的温热像握在手心里的太阳。

前往“平湖秋月”的路上,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纪清祀先开了口,“幽闭恐惧症主要是以心理治疗为主,常用的方法有三种。一种是系统脱敏疗法,让患者缓慢地暴露在引起恐惧的场所中,逐步接受这种刺激。第二种叫满贯疗法,一开始就让患者进入最使他恐惧的情境中,在刺激之下使焦虑反应相应消退。最后就是认知行为疗法,帮助患者正确认识自己,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泊舟,我想试试第二种,你会保护我的吧。可以吗?”

魏泊舟抬起头,眼神晦涩地看着纪清祀,“我听说这种情况绝大多数源于曾经受到过一些刺激,我能知道……是什么吗?”

纪清祀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保持冷淡克制,“小时候有一天放学回家路上,邻居装作跌倒扭伤脚,骗我扶他回家,他亲我摸我还想脱我衣服……不过那天恰好有人来家里找他,他惊慌失措下把我绑起来,再堵住嘴巴,藏到了衣柜里……”

“呆在衣柜的角落里,缺氧让我的大脑逐渐空白,黑暗也令人绝望。其实那时候我还不太懂事,只是模模糊糊猜到那人要对我做什么,也并没有多害怕,印象最深的反而是那种压迫的窒息感。”

“后来因为我迟迟没回家,父母急得报了警,警察调取沿街监控录像查看,最后在衣柜里找到了我。那时候我的身体状况比你昨天发现我时差多了,我父母伤心欲绝,都以为我活不了……从那以后他们一直对我很包容,包括长大后我的性取向,反正我都死过一回了,没有什么比健康活着更重要。”

“如果那天不是恰好有人去他家里,我可能早就被他……所以我觉得自己不幸的同时,又感慨自己挺幸运的。”

魏泊舟问道,“你那时候才多大?”

“七八岁吧……”

魏泊舟停下脚步,拉住纪清祀将他揽进怀里,他有很多安慰的话想对纪清祀说,然而又觉得千言万语不如一个真实温暖的拥抱。

纪清祀将头靠在魏泊舟的肩上,忽略偶尔路过的行人投来探究的眼光,“要吗?除了你以外,我找不到别人能跟我试了。”

魏泊舟抱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那……要我怎么做,把你再锁到衣橱里?”

“也可以。”

“不、绝对不行,看你难受我会不忍心……”

“要不选一个封闭的小房间,对了,家里的酒窖好像就不错,我第一次进去的时候有反应。”

“真的要试吗?”

“嗯,你把昨天给我买的氧气瓶带上,如果我真的晕过去,你不要急,给我吸点儿氧带我离开房间,缓一缓应该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