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霈之的薄唇瞬间有了弧度,他伸出手?:“筠筠辛苦了。”
“不辛苦。”唐乐筠搭着他的手?下了车,“虽然有损失,但还算圆满。”
“不是还算,而是非常圆满。”她的手?心干燥且灼热, 纪霈之贪恋地攥了攥,“蔚蔚怎样了?”
唐乐筠道:“已经好多了。”
说话间, 唐悦白和田江芮也下了车,二人先给纪霈之见礼, 然后?回?车上?把田江蔚抬了下来。
田江蔚两天前就醒了, 再修养些时?日就差不多了。
没有大的伤亡,心情就不那么沉重,大家伙儿高高兴兴地进了驿馆。
唐乐筠洗了个澡, 回?到驿馆正堂时?, 纪霈之还在看密旨。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在他对面坐下, 问道:“生哥, 同袍义社在哪儿,大弘有动?作?了吗?”
回?来的路上?没有遇到义社的阻击, 她觉得挺稀奇,便迫不及待地把问题抛了出来。
纪霈之放下密旨,见她的肩膀被头发打湿了一大片,吩咐元宝把自己的手?巾取来,起身帮她垫好,这?才解释了起来。
唐乐筠离开云水县后?,他点了三分之一的私兵,立刻对康北府进行支援,留下三分之二,一方面策应粮草,一方面随时?准备应对同袍义社。
伊格御死后?,同袍义社与大苍高层失联,退守到尚卫县鬼霖山中。
鬼霖山山高林密,是著名?的土匪窝,易守难攻,本着先重后?轻先急后?缓的原则,目前当以?大苍为首要?任务。
至于大弘,已经陈兵边境了。
但因嘉兰城系天然屏障,很难翻越,加之镇守西南的军队有了小半年的修整,军事实力有所恢复,撑上?些许时?日问题不大。
他现在担心的是,万鹤翔会?放弃与大苍的合作?,立刻南下,帮助大弘打开嘉兰城,以?此为交换,获取祖地蓝州。
“这?种可?能性极大。”唐乐筠同意纪霈之的看法。
如今的大炎就像走钢丝的马戏团演员,稍有差池,便会?粉丝碎骨。
唐乐筠心情烦躁,干脆放弃斯文?,用毛巾在头发上?一顿乱擦。
“怎么了?”纪霈之眉头微蹙:“要?我帮你擦吗?”
“不用。”唐乐筠把手?巾拍在书案上?,“太难了,生哥有对策吗?”
纪霈之莞尔,起身从书案后?绕出来,用手?巾包住发梢,轻轻地按了按,“只能想方设法地在两军对垒时?获取胜利,太精巧的计策几乎没有。”
唐乐筠问:“我可?以?上?阵吗?”
在路上?,纪霈之曾传信给她,他要?利用她一剑刺死伊格御的事实刺激大苍,争取在心理上?形成威慑,如此一来,她亲自上?场的效果肯定更好。
纪霈之正要?回?答,唐乐筠又摇了摇头:“生哥,我还是走一趟鬼霖山吧,只要?万鹤翔死了,同袍义社即便不散,他们?也不会?对蓝州有执念。”
西南的战事越晚开启,西北战线就越有利。
唐乐筠的想法纪霈之也有过,但很快就否决了大炎的江山姓纪,他没那个脸面让自己的女人替他撑起大半。
而且,万鹤翔已然知道唐乐筠的本事,刺杀他难上?加难。
纪霈之慎之又慎地说道:“万鹤翔不可?能没有准备,我们?与其白跑一趟,不如在对战大苍和大弘时?多动?脑筋,只要?打退他们?,万鹤翔就是跳梁小丑。”
纪霈之是那种走一步看三步的人。
唐乐筠深知,她能想到的纪霈之一定想到了,基于此,她认为,如果他认为她的提议没有价值,就会?在第一时?间加以?否定。
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唐乐筠道:“你就当我进山采药吧,而且,你必须相信,在山里我是无敌的。”
她神采奕奕,信心十足,漂亮的小脸上?毫无惧色。
这?是一个畅游冬季的大延江,一剑刺死伊格御后?,穿着湿衣服、在冰冷的江风中救下田江蔚却毫发无伤,连咳嗽都不曾有一声的奇人。
“我知道,你不进山也一样是无敌的。”纪霈之深深地看着她,“筠筠,你真的是普通人吗?”
唐乐筠促狭道:“我这么优秀,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纪霈之:“……”
唐乐筠知道他动?摇了,乘胜追击道:“生哥,不要?妇人之仁,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寻常女子。不客气地说,如果不比拼内力,你未必是我对手。”
虽然涉及尊严,但纪霈之很清楚,在武力上?,他确实不是唐乐筠的对手。退一步讲,即便他不是皇帝,唐乐筠不是皇后?,她在这个世界也是顶尖的存在。
他说道:“也许你是对的。”
罗妈妈进来了,“陛下,前厅已经安排好了。”
纪霈之放下手?巾:“走吧,江湖豪杰们?已经落座了,我们?过去?看看。”
元宝送来两件新的皮披风。
纪霈之拿起其中较短的一件披在唐乐筠肩上?,给她戴上?了风帽,“晚上?风大,别着了风寒。”
唐乐筠从小独立,不大适应这?种殷勤,但她心里高兴,脸蛋红扑扑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
她说道:“那……那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纪霈之搂着唐乐筠的肩膀往外?走,“四两拨千斤,此计最是精巧,辛苦筠筠,就这?么定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