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娘忙不迭地接过?去?, “那敢情好,不瞒你说,大娘昨天?去?福安医馆了, 他家的药涨价了, 哎呀,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史老爷子瞪了史大娘一眼, “你这孩子, 不是说好了不要钱吗?”
唐乐筠道:“现在都不容易,你老还病着呢。”
史老爷子没再说话。
……
从上房出来, 史杏花带她去?东厢拿东西,边走边道:“听说官兵来了,杀死好几个流民,唐掌柜知道了吧。咱们两家把着镇两头,可要小心?啦。”
唐乐筠道:“知道,我家也关门了。”
史杏花点点头:“夜里?也得精神点,可不敢睡太死。”
库房不大,东边的木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打铁工具和各种半成品,角落里?有?三筐铁疙瘩,窗下还有?一新一旧两架风箱。
没有?坩埚,也没有?焦炭。
这意味着,唐乐筠做不出更锋利更坚韧的兵器来。
她默了片刻,认清现实,打算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唐乐筠在铁疙瘩里?挑挑拣拣,刚找出三块成色尚可的,史大娘就进来了。
她扯过?一条板凳,让史杏花扶着她站上去?,把木架最上层的两把柴刀拿了下来,“我家老头子说了,这两把好,让我给你找出来。”
唐乐筠接过?柴刀,眼前顿时一亮:两把都是百炼钢做的,刀身钢性?很强,柔韧性?不错,尽管做工粗糙,但东西是好东西。
若是成品(非名师打造),放在磨剑山庄的铺子里?卖,每把至少二十两银。
她有?些迟疑,“大娘,这两样可不便宜。”
两把柴刀可做两把短剑,正?适合她的武功路数。
史大娘道:“再贵也是柴刀,再贵也比不上我家老爷子的腿。”
唐乐筠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三张十两银票放到史大娘手?里?,“放别?人?手?里?不值钱,但在我手?里?值钱。如今流民四?起,这些银子您拿着吧。”
史大娘翻拣了一下,吓了一跳:“好孩子,可不值这么多?啊!”
唐乐筠道:“收着吧,这些银子包括拉风箱的人?工钱。杏花姐,你给我找个人??”
史杏花把银票往她娘手?里?一拍,“娘,柴刀是不值三十两,但你老还是得收下来,谁让咱穷呢!唐掌柜,你这就是救命之恩了,日后有?机会,我们老史家一定报答!”
唐乐筠解释不清,那就不解释了,结个善缘也好。
史杏花在铁匠铺长大,即便不干活,怎么干也门儿清,她亲自给唐乐筠拉风箱。
风箱呼啦啦地响,烘炉里?的火烧起来了,柴刀在火焰上灼烧,屋里?的温度随着柴刀逐渐变红而迅速升高。
史杏花出汗了,她用布帕子擦了一把,笑道:“唐掌柜一滴汗都不出,也能拎得动铁锤吗?”
唐乐筠不出汗,不是因为?身体不好,正?好相反,而是身体太好,可以适应更高的温度。
她拿起大号铁锤,轻巧地耍了一圈,“我有?武艺傍身,杏花姐可不要小瞧人?哦。”
史杏花的眼睛瞪圆了一大圈,“我的老天?爷诶!”
唐乐筠把赤红的柴刀从火上拿下来,放在铁砧子上,铁锤举起落下,发出“铛”的一声,随后接连挥起,“钉钉铛铛”声连成一片,如同雨落铜盆,绵绵不绝。
纤长的少女?,手?挥大铁锤,这副样子无异于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史杏花看呆了。
待疾风骤雨的一拨过?去?后,唐乐筠把逐渐变凉的柴刀重新放到火焰之上。
史杏花叹息:“想不到啊想不到,你这活计可比我爹强多?了。”
唐乐筠给柴刀翻了个面,“我从小修习内力,史老爷子是普通人?。”
史杏花“啧”了一声,“我总算明白?你开医馆的底气打哪里?来了。”
唐乐筠笑了,没有?说话。
史杏花又道:“换了我这个暴脾气,一天?打孙胖子师徒八遍。”
唐乐筠道:“打了他铺子就开不成了,不值得。”
“那倒是,有?功夫傍身也得吃饭不是?”说到这里?,史杏花忽然一拍大腿,“唐掌柜,以后要是上城里?,你言语一声,万一我家有?事,正好跟你一起走。”
这个没问题,唐乐筠答应了。
史杏花爱说爱笑,和她一起干活,一点都不寂寞。
二人?忙一整天?,两把短剑都做好了。
临回家前,唐乐筠又去?看史老爷子的腿因为?吃了药,骨折部位的肿胀肉眼可见地有?了好转。
史大娘很惊喜:“邻居们都说有?间药铺药好是吹牛,依我看是真的好。”
唐乐筠笑而不语。
史老爷子道:“唐掌柜,听说剑打好了,能不能给我看看?”
唐乐筠把装在篮子里?的一把小剑拿了出来……
剑长不到两尺,宽不到一寸,剑身光亮平整润泽,双刃极锋利,手?柄上细细密密地敲了麦穗图案,尽头以朴实无华的一字型做了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