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当什么人,都能叫她舍得给分好吃的。
有好东西当然要给好朋友分享,不过俞家人多,周言安带回来的橘子在他家一家五口人面前,就显得不太够分。
苏姚上门送橘子,就只想给明月分享,蜜橘送到俞家,明月能吃到的可能性为零。
那她何必还送,这又不是那种有钱就能买得到的东西。
苏姚在这时候,特别斤斤计较。
她想起送蜜橘,就只为了叫明月尝尝,但既然送到家里明月吃不上,那我何必还送。
明月晚上过来送饭的时候,见到家里的周言安,她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周团长回来,就只带了足够姚姚吃的饭菜。”
周言安这时跟她道谢,“这两天谢谢你每天过来给苏姚送饭。”他在离开家以后,也担心苏姚不会认真做饭。回家以后询问苏姚每天吃什么,苏姚实话实说,明月每天送饭,吃得可好了。
明月笑了笑,“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我待会叫俞淞再送点饭过来,你们就不用再煮饭了。”其实她每顿做的饭菜都是有定量的,擅长做饭的人,能每顿饭精准地根据人数以及饭量,做出几乎没有剩余的饭菜。
她这样说,其实打算回家以后再多炒一个菜,这样即便主食不够,多吃点菜也成。
“多谢,这就不用了。”
他说不用,那明月就不管了。
刚才那样提议,她自己更麻烦,不过是怕苏姚还得做饭。
苏姚把明月神神秘秘地拉到一旁,叫她不要声张,嘴巴中就被抵进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就听一旁清脆女声说道,“周言安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蜜橘,我看见以后就想到你肯定喜欢吃。”
橘子瓣被咬破,汁水顿时迸射进嘴巴的各个感官之中,酸酸甜甜的,明月说,“味道很甜。”
苏姚眼睛弯弯,“我也觉得。”
“橘子让你带回家,你肯定吃不上,要是想吃就来找我。”苏姚解释为啥吃个橘子还得偷偷摸摸,不让人知道,也不给送到家里。
就像是苏姚顾虑的那样,明月不可能跟家里的三个孩子抢吃的。她虽然精通厨艺,却与其他擅长做饭的老饕不同。有人因为喜欢吃,所以才学厨艺。还有人单纯就是学一门手艺,选择做厨师。
明月不同,她是单纯地喜欢做饭,家里祖上是御厨,有祖传的食谱,可以让她学习。
从前她吃过各种山珍海味,因此对于食物方面,她没有太大执念。也从来不跟孩子为了一口吃的,而动过心眼。说白了,她就从来没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有人注意到,她把吃的都让给了孩子,以至于她没吃到,因此想尽办法,叫她能吃上。
这让明月的心情很复杂,这于明月来说,比吃到好吃的想到她,更叫她动容。
至于苏姚说,想吃就来找她。明月知道现在市面上几乎没有蜜橘,也不知道人家周团长费了多大功夫弄到这一篓子的橘子,有可能人家都不舍得吃,就只想着留给苏姚,她哪里好意思厚着脸皮上门。
周言安从师部回来,苏姚的感冒痊愈,明月不再往家里一顿三餐地送饭。
苏姚也是在晚上,才听到周言安提起,为啥这次指名叫他去开会。通常师部开会,都是针对会议内容,以及会议的规格,指派不同类型的领导去开会。
这次的会议内容,跟周言安负责的部门没有任何的交叉,却指名把他叫了过去。
原来那位领导,叫周言安过去是告诉他,城里已经有一部分老干部被解放,他们这些老同志都在为周父周母争取。
叫他过来,也是先给他通个气,本来是想叫他别一直绷着,你看未来会越来越好。但是由于被周言安的流氓举措惊到,他觉得这小子压根就没有紧张担心的情绪,这种开导谈话就被他给省了。
其实在开过年以后,团里的知青动态,就能反映出城里的一些动态。
就比如说,一些知青回家过年去,过了一个多月,探亲假结束却没回来,这些人连行李都不要了,留在城里。
而还有一些知青父母通过招工招兵的方式,叫孩子回城,这些人的父母就是被解放的那些老干部。
团里最近就在忙这些事,少了知青,可要干的任务却没有少。
然而就在大家忙着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师部下来了一个调查小组,说是要调查一些问题。
原本谁也没当回事,每年师部甚至兵团都会派调查小组下来,做例行调查。连团里也会组织调查小组,进入各个连队调查。有问题就揪出问题,没有问题也能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
因此,对于这个调查小组,所有人都抱有着一个比较积极的态度:人家是上级部门派来的,咱得配合工作。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调查小组进入以后,首先被约谈的竟然是苏姚。
苏姚还没听说调查小组过来,就先被一个面孔很陌生的中年男人叫到团部的会议室。
这一套流程有点似曾相识,苏姚在推开会议室大门之前,还以为是周言安那个缺德鬼朋友。推开门在会议桌前同志面孔上扫过,没有一个是熟悉的人。
好吧,她猜错了。
而这些人跟某个幼稚鬼不一样,一上来就说出了自己这趟过来的目的,“苏姚同志你好,师部前两天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说是七团参谋长利用职权欺负女知青,这件事很恶劣。”
怎么又是举报白参谋的匿名举报信。
到底是谁,跟白参谋这么大仇这么大恨。
苏姚都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件事,叫自己给忽视了?
对面的中年男性,注意到苏姚一瞬间的神情变化,继续说道,“我听说过贵团有一个保护女知青的办公小组,苏姚同志是这个办公小组的组长,对于女知青的事情,你应该十分熟悉,请问对于这件事你知道吗?”
右二男同志使劲拍桌子,厉声问道,“是不是这件事真实存在,但是为了七团的名声,以及白参谋的未来,这件事被你们压了下去!”
左二的短发女同志十分温和地开口,“你也是女同志,应该最能理解这件事对于女同志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你是迫于团里领导的威胁,而不得已将这件事压了下去。你完全可以把事情的真相告知我们,有我们出头,你就不用担心会遭到领导的打击报复。”
这没啥好隐瞒的,你俩也没有必要一个唱红脸,另一个唱白脸,跟我在这演戏,苏姚就说道,“是这样的,请诸位听我慢慢说,我保证我接下来说的每句话都没有假话。十月份的时候,团里叫我清查咱们团有没有存在干部欺负女知青的情况。有两种举报途径,实名举报和匿名举报。对于实名举报的同志,我们会保证她的信息不被泄露,而且不会被报复。对于女同志可能不愿意实名举报。匿名举报我们支持,但是要附上时间地点以及相关细节。”
右二一直咄咄逼人的男同志轻哼一声,打断她“你觉得遇到这种情况的女同志,她可能会事无巨细的把事情写在匿名信里吗?”
苏姚又不是个纸人,接二连三被怼,她也是有脾气的,她两手一摊,她硬邦邦说道,“那我也没办法了,我们不可能因为一句没有来由的论断,就直接说那位同志有问题,这对同志来说不公平。以后如果对哪位领导或者同事有意见,这举报人不管是男女,是不是说上一句这人欺负女知青。组织上就不问来龙去脉,将被举报者给处理了。请您听我继续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苏姚态度十分强硬,那人不再说难听的话,干脆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