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开!徐开!救我!!蒋泊锋要打我!!”

甘涔看蒋泊锋铁青色的脸就知道刚才脑子一热,现在要完,他感觉他的腰在蒋泊锋的手里都快被掐断了,紧紧桎梏住他的手掐的他快不能呼吸了,甘涔的脸都憋红了,在蒋泊锋怀里踢着,扒着阳台的门框,扯着嗓子喊:“徐开!救我啊!!你他妈看屁呢!!老子要死了!他要打我!!”

徐开反应快,连忙上前:“蒋泊锋!有话好好说,不能动手啊!”

徐开拦着他,他们刚才闹出的动静在深夜里格外显眼,周边别墅有的住了人家,此刻有几家灯亮了,被吵醒的住户推开窗户往这边看,是哪家大半夜的扰民。

徐开说:“不管有什么事我们都回屋里去说,咱别在外头,这不大半夜丢人现眼吗。”

几分钟之间,蒋泊锋已经冷静了下来,身上那股凌冽的气势不那么迫人了,甘涔也不吼了,他眼尾里溢出点眼泪,偏过头,不说话。

蒋泊锋从手背到手臂都爆起了一条条青筋,虎口抵着甘涔的腰,他最近瘦了太多,骨头硌手,刚才抱他,掂量都不一样。

蒋泊锋问:“你就这么不想去留学,让你去,你给我要去跳楼?”

甘涔抹了把眼泪,点点头,也不看他,声音也委屈:“那天你打…的时候,我就已经妥协了...是你不听,要是你非让我去个三年五载的,那我就跳,今天不跳,明天也跳。”

徐开一听,真想先拿个胶水黏住甘涔的嘴,没看见你男人现在给你搞这么一出已经搞得压不住火气了吗,还在火上浇油!!

阳台上一片安静又沉默,没人说话。

徐开受不了这气氛,率先打破冰点:“甘涔,你懂点事儿,蒋泊锋难道不是为你好的?他把手里的余钱大部分都留给你了,就让你去留个学,回来有份好前程,又不是让你去上断....”

徐开没说完,就听见蒋泊锋说:“不去了。”

徐开,包括蒋泊锋怀里的甘涔,一时间都愣住了。

尤其是甘涔,他甚至以为是自己这么多天饿出了幻觉,出现幻听了:“蒋泊锋…,什么?”

蒋泊锋说:“你不想去,就不去了,哥带你去深圳。”

....

甘涔没打算真跳楼,他也没那个胆子跳,但他也是真没想到蒋泊锋居然...同意了。

甘涔趴在卧室的床上,阳台的门已经被蒋泊锋锁死了,钥匙在他那里,卧室的门也反锁了,从里面打不开,他出不去,徐开和蒋泊锋在楼下客厅说话。

徐开说:“你就这么答应他了?!不去留学了?!和咱们一块走?”

蒋泊锋眉眼间全是疲惫色,像钢丝在轴承里紧紧地绷到了极限:“不答应他还能怎么样?去半年不如不去,那折腾他干什么?他绝食了三四天,再这么下去身体受不了,现在又要跳楼,我没办法时时刻刻看着他。”

徐开急:“他绝食是绝食,一个大活人,他还真能饿死自己啊,他说要跳楼,还能真去跳楼啊!”

蒋泊锋叹了口气:“他有时候对这些没概念,我怕。”

徐开嗓子一噎,想起甘涔上次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三四天,而且他还真的敢一点招呼都不打,一点音信也没有,甚至因为那个扔在江边的行李箱,他和蒋泊锋急得半夜里在警察局里把立案的小警察都吓懵了,徐开…无话可说。

“那你真的忍心看他放弃这铺好的大好前程?还有你,他跟着你,你得拿出多少精力分给他?去了深圳要是一不留神,赔进去的可不是万把块钱的小钱,咱俩就算不被股东会碎尸万段,也得就此夹着尾巴偷渡到国外去,这还是好的下场...,再说甘涔,就他这个闹腾劲儿,你有三头六臂?”

蒋泊锋阖上眼睛:“累点就累点吧,我看紧他就行了。”

到底是人家俩的事,徐开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之前他还觉得说不定是蒋泊锋拐带了甘涔,才走上了男人跟男人在一块儿的这条路。

现在看来,谁拐带谁的都不重要了,他只觉得蒋泊锋是真的…难!太难了...!!连徐开都忍不住在心里为他掬了一把同情泪,摊上甘涔这么个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主,又有什么法子呢。

第六十七章:他答应了

甘涔不敢相信蒋泊锋就这么答应了,他寻死觅活闹了这么多天,明明现在目的达到了,却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

尤其是想到他用跳楼“威胁”蒋泊锋时,蒋泊锋眼睛里透出的那股惊慌与害怕,之后妥协他所有条件的无奈…,就像一根针,在甘涔心里反复碾戳,他五脏六腑都泛着一股子又酸又涨的疼。

他不去留学,蒋泊锋的事情就更多了,深圳那边落脚的地方要重新找,除去他要安排的事,学校那里也要解释,去了深圳,蒋泊锋也不想让他放弃学业,他已经错过了研究生的考试时间,这也是一件麻烦事儿…

夏日枝叶繁茂,疏疏落落的绿荫树叶随风打在窗户上,甘涔拿着电话,还没拨,就有人先打过来了,是许嘉平。

他得知甘涔递交了放弃留学名额的申请,学校里找不到甘涔,他急得不行,在电话里百般劝了甘涔一番,列举了一系列麻省理工在世界学府中的卓越之处,甘涔心烦意乱,有些听不进去,许嘉平的电话刚挂,连吴教授都亲自打来了。

显然吴教授也知道了他要放弃这次留学的机会,在电话里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叫他明天上午来办公室见他。

挂了电话,甘涔才从被窝里探出一个脑袋,床头柜上摆的是早上起来时蒋泊锋给他熬的甜粥和煮好的鸡蛋。

他这两天已经不再绝食,自从把蒋泊锋亲自煮的一碗面连着汤吃了个干干净净之后他确实是饿的,但蒋泊锋却以为他是不想吃酒楼里的,想吃他做的。

于是蒋泊锋就起早了一些,给他煮粥,中午和晚上都尽量赶回来,给他做饭,顺便陪着他吃。

甘涔喝了两口,把头又埋进了枕头里,蒋泊锋一直都是这样对他好的,从前军训,想法子让他免于训练也好,现在为了他妥协不去美国也是,只要他的身体出现了一点点的损伤,蒋泊锋总是会妥协的…,会为他办的,会答应他的…无论是什么事。

蒋泊锋总是这样对他的,默默为他想着、做着,也不说。

可他呢?

他心里知道,便轻而易举的拿捏了这一点,肆无忌惮的要挟着,居然…用跳楼去威胁这么爱他的蒋泊锋。

甘涔翻了个身,颓丧地望着天花板,他的小脸全拧巴在了一起,连头发也揉得的乱糟糟的,他揪的自己都疼了,才拿枕头捂在脸上,想着把自己捂死了算了…!

他总是这样,不管不顾的去做过那些坏事之后,才去后悔...

其实他也知道,留学这件事,蒋泊锋是为他好的,他再傻再蠢,靠着超前十年的眼光也看得出来,在如今这个新旧交替最激烈的年代,被公派出国深造是多么大的殊荣,更何况那可不是什么野鸡大学,那可是在麻省理工!被誉为世界理工大学之最...!去了,就远远不是后来那些砸钱买来镀金的便宜学位能比拟的。

想想吴教授肩膀上可怕的军衔,或许因为这次留学,他还能去到他两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圈子里去...

甘涔叹了口气,双手掩面,发愁和拉扯在这一刻在心里达到了顶峰,说句没良心的话,科研这条路他走不走还真无所谓,许嘉平、吴教授说得再多,劝他再多,哪怕是骂他,在他心里的分量也抵不上蒋泊锋对他说一个字的…

可现在,他心里一切的委屈,一切的不想走不想离开的抵触,又好像都抵不上蒋泊锋在阳台上看他的那个眼神…

甘涔的心狠狠得疼了…

他的眼睛涩起来,鼻尖也跟着发酸,他思绪混乱,想起了许多上辈子和这辈子的事,交叉在一起,奢华的吊灯,吊灯下悲恸的男人,之后是年轻版的蒋泊锋,对他说,好好考个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