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年流行去南方淘金,有些在建京周边原本就混的有几个小钱的老板也动了心思,有的去了成功发家,五万变五百万。更多的则是不仅把带去的钱赔的精光,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成了过街老鼠一样的穷光蛋。

而他们中不少本钱都是“借来的”,李宏就是负责给他老板收这些倒霉蛋欠的烂账。

他们帮老板要回一万块钱,就有一百块钱的提成,李宏占七成,蒋泊锋和剩下两个弟兄分三成,他们刚才去下牟那边一个工厂里要债,老板开始不愿意给,见了血之后,老板拿出了一皮箱的钱,足足有二十万现金。

蒋泊锋之前在望水当学徒一个月才三十多块钱工资,到了工地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一百不到,如今只一个上午就比之前辛辛苦苦一个月赚的还要多,算上之前的几次,他手里的积蓄已经有个小一千块,这些天一张张钞票放进口袋,是沾着血的真金白银。

赵老六没去南宁之前还是个小老板,现在躲债躲到乡下亲戚的旧房子,一看见他们过来,当下吓破了胆,倒在地上,恳求在李宏宽限两天。

李宏揪着他的领子:“你他妈当老子是菩萨啊?宽限宽限,都宽限你多少天了?!敢借又他妈的没本事,只能怪你自己倒霉,就是穷命!我告诉你,今天要是拿不出让哥几个满意的数来,老子卸掉你一条腿!!”

“李哥李哥...!!我真的没钱了,我的钱在南宁全被骗了...,他们骗我买铺子,实际上那条街要拆迁...!一下子三十万全没了!...全没了!”

男人哭着拽着李宏的裤腿,被李宏一脚踢开,男人趁机爬起来要跑。

“蒋泊锋!”

蒋泊锋眼睛一扫,朝着男人的大腿就是一脚,男人被踹的倒在地上,李宏给蒋泊锋打了个眼色,蒋泊锋抄起院子里的铁棍,照着男人的小腿砸去。

“啊!!!”

随着一声闷响和惨叫,男人倒在地上,抱着腿动弹不了,李宏狠狠地踢了男人一脚:“该敢跑?!你他妈老婆孩子不要了?你敢跑我今天就送你老婆还债去!”

后面两个打手一左一右将男人架起来,几拳打下去,男人嘴里冒出血,李宏示意再打的时候,里屋的女人终于受不了,冲出来哭道:“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我知道钱在哪儿。..求求你们别打了...!”

李宏这才笑了,放开男人的领子:“你这婆娘倒是娶得好。”

男人在后面拼命骂老婆,女人也只是含泪带着李宏进了里屋。

床底下藏着一个麻袋,里面是一沓沓成捆的百元大钞,李宏数了一下,有个小十万,应该是男人心知被骗了二十万,最后准备带着剩下的钱和老婆孩子跑路的。

“妈的,还敢骗老子!”

女人哭着求李宏给他们留下一点路费,她还有女儿要养,被李宏扇了一巴掌直接甩开。

蒋泊锋没进去,在门外抽着烟等,谁知道从里屋的床盖底下跑出来一个小女孩,跌跌撞撞地,约莫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小女孩被倒在院子里父亲的模样吓坏了,小脸上全是泪,也没看清楚路,一下子撞在蒋泊锋的身上。

蒋泊锋下意识地抬起手,怕烟烫到她。

小女孩把鼻子都撞红了,哭的更厉害,喊着要找爸爸。

蒋泊锋最怕女人哭,他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包装的糖,那是歌舞厅后厨剩下的,有时候他们看场子没事,服务员就给他们拿点,他原本准备带回去给甘涔的,这会儿掏了出来:“别哭了。”

小女孩看着糖,吞咽了一下口水,谁知道下一秒,她就一下子夺过蒋泊锋手里的糖狠狠摔在了地上:“我才不要你的糖!你是坏人!!你刚才拿那么粗的棍子打我爸爸!!我都看见了!我长大要做警察把你们都抓起来!!”

李宏那边刚出来,女人听见了女儿的大叫,顾不得凌乱的头发,跑过来一把抱住女儿,拼命给跟蒋泊锋道歉,女孩在母亲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耳朵边嗡嗡的,蒋泊锋踩灭了烟,说了句没事,就跟李宏他们一块走了。

第二十章:晕倒

蒋泊锋其实也放心不下甘涔,甘涔那点自理能力他清楚,让他给惯坏了,还没有一只猫的好,尤其是现在进入九月份,正是一年来建京最热的时候,活像一个烤炉,甘涔又那么怕热,蒋泊锋都有点后悔,怕甘涔晚上会哭。

一周之后,蒋泊锋他们回到了建京市内,夏利停在歌舞厅门口,蒋泊锋跟着李宏去办公室分了钱,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来上班的女服务员正对着镜子往脸上涂着什么,她皮肤也算白,脸上被晒的一块块发红,指尖沾着白色霜膏往晒红的地方涂。

蒋泊锋从那儿一过,问:“这是什么?”

蒋泊锋在歌舞厅这段时日来话不多,给人的印象就是那个长得又高又帅的年轻小伙子,就是家庭条件不太好,小县城来的,但身手利落,打架够狠,听说跟着宏哥赚了不少钱,以后说不定能混去‘太阳湾’的人。

好几个女服务员都盯上他了,女孩连忙说:“蒋哥,这是雪花膏,我这几天晒的脸上掉皮,攒了好几个月的钱专门在前面的商场里买的呢,涂了几天就好多了,你闻,香不香,就这一小盒,可贵了!”

蒋泊锋客气地说谢谢,心里记下了圆盒子的样式。

下午一点多,歌舞厅还没开始营业,服务员都在打扫昨晚的卫生,蒋泊锋跟李宏说他出去一趟,晚上就回来。

李宏这些天看出蒋泊锋是个可用的人,身手好,心细,头脑又活泛,李宏对他说:“晚上跟我去淮杨路,七点半这儿见,千万别迟了!”

蒋泊锋点头,说他知道。

淮杨路是他们称呼的,指的是淮杨路那边的一栋别墅,他走的时候有人在后门恨恨地碾了一脚烟屁股:“操,这姓蒋的小子才来多久,他凭什么能去淮杨路啊?!”长腿=老啊姨^整_理;

壮汉骂完,就被身边的人胳膊肘怼了一下:“行了!小点声...!指不定人家过几天就在我们头上了!”

蒋泊锋当做没听见,他出了歌舞厅,去了前面不远的正隆百货。

正隆百货是建京成立最早、也是最有名的国营百货商场,商场有三层,蒋泊锋在一楼找了半天,终于在货架上找到和那个女服务员手里一样的小盒子。

一整排都是雪花膏,盒子上小字写着什么牡丹精油、清幽养颜,蒋泊锋看不懂这些,只挑了一盒白色的,怪不得服务员说贵,一盒就要二十五块。

蒋泊锋在旁边又看到一盒珍珠膏,比雪花膏的包装还小,这么一小盒还没他的掌心一半大,就要八十五块,是这面货架里最贵的,足足赶上望水一个职工半个月的工资。

蒋泊锋想想甘涔那小嫩儿脸,应该得像珍珠这样的东西才能往上涂吧...,蒋泊锋索性拿上一盒,结了账,去甘涔的学校。

现在是军训期间,蒋泊锋给门卫塞了一盒烟,说是去给弟弟送点东西,门卫就让他进了。

大太阳底下,甘涔觉得自己就要不行了,这一个星期对于他来说就是地狱,除去第一天,后面四天他都因为天天迟到,每天下午都被多罚半个小时的军姿,他回去整个人都是瘫倒的,连一口饭都不想吃。

重生之后,乔姨疼他,蒋泊锋更是处处都照顾着他,甘涔哪里吃过这样的苦?甘涔心里骂,蒋泊锋这个大骗子...!明明说好了过几天来看他,到现在都没来!蒋泊锋就是把他给忘了!男人的话果然都不能相信!!

甘涔汗的湿透了眼睫,他真的坚持不住了,而且他观察了,今天他们那个铁血教官请假了,换成对面的经贸班的教官。

建京的今年比往年都热,经贸班光这几天就昏过去好几个,教官肯定都习以为常了,这就是大好时机,他真的不能再站了,再站腿要废了,他以后还得用这双腿去买爱马仕香奈儿纪梵希呢....!

下午两点多,队伍刚集合,开始例行站军姿,甘涔看着教官背过身,他“哎呀!”一声,两眼一翻,在周围的同学惊呼下,身体软绵绵地倒地,直接昏了过去。

“教官!!报告教官!甘涔他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