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泊锋说:“下午看你没回来,去文具店找你的时候买的,给你上学用。”

甘涔张着嘴,不可思议的说:“啊?不是,!那我看着它我还能好好学习吗?我不要,你快扔了!”

蒋泊锋没搭理他:“我看着你得瞧着它才能好好学习。”

甘涔心说这是什么事啊!今天倒了八辈子霉了,一下午钱没要到回来还挨了顿揍。

他岔着腿,低头扒拉着自己青了的大腿根儿,又哭又哼:“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呀,周扒皮也没你这样赶驴子的呀…,我都快疼死了…,蒋泊锋…,揉揉…,你快给我揉揉…!”

甘涔脑袋里就没矜持这俩字咋写,能好不害臊得岔着一双大白腿,让蒋泊锋给他揉这么私密的地方,还一脸理所当然的,全世界也就他一个人了。

他哼哼唧唧个不停,蒋泊锋只好上床给他揉。

“学费的事你别操心,我去凑。”

第十五章:齿轮

甘涔正疼着呢,听到这句话,惊地一下子抬起头:“凑?你怎么凑呀?要六百块呢!我们哪里能凑的到这么多钱呀!”

蒋泊锋给他揉着,没说话。

甘涔急了:“哥!我的意思是…!你别太累了…!你工地上赚的钱咱还得付房租吃喝拉撒呢...!你养我就够辛苦的了,学费的事我回我姥家借借,先顶一学期,咱以后还上不就行了?”

六百块钱在市里还能豁出脸皮借借,但对于望水那穷乡僻壤来说不是一笔小钱,要是真像他说的这么好借,乔姨最开始也不会那么发愁。

蒋泊锋说:“没事,我有法子。”

甘涔急着问:“什么法子?”

蒋泊锋说:“这次的工程要结束了,我不打算继续做了,李哥他远方表哥在一家新开的歌舞厅里当经理,正是用人的时候,前几天就叫我过去,工资开的比在工地上多,我看能不能先预支一部分。”

甘涔一听!歌舞厅!!这不就是上辈子蒋泊锋被砍了一刀差点死在医院的地方吗!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不同意!!你不能去!!”甘涔惊慌地大叫,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脑袋“砰”的一下撞在上铺的床板上,疼地他一下子泪花就飙出来了!

“你毛手毛脚的干什么!我看看!”蒋泊锋也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拉下来,看他的头。

甘涔捂着脑袋,他扯下蒋泊锋的手,喘口气说:“我不同意!哥,你知道歌舞厅是干啥的吗,一帮混不吝的集聚地!更可怕的是一到晚上喝了酒,打架斗殴的什么都有!他们打起来抓起来酒瓶子、刀片子,就往头上砍,警察来了就跟没看到一样,根本不管!太危险了!”

蒋泊锋揉着他的头,疑着看他:“知道这么清楚,你去过?”

甘涔心里一个紧张,心跳都让蒋泊锋吓漏两拍:“不不不,我才没去过!都是…,都是徐开那小子跟我讲的!他讲的绘声绘色的!吓死我了!”

徐开的小姑就在市里开招待所,他常去,蒋泊锋又看他一眼,继续给他揉着。

甘涔稍松一口气,心想着下次说话一定要注意!幸好蒋泊锋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不然要是给蒋泊锋知道别说是歌舞厅了,上辈子他在夜店拿着蒋泊锋的钱开酒包鸭子,一晚上挥霍个十几万眼睛都不带眨的,那简直称得上如鱼得水的夜店小王子!

“以后少跟徐开听这些。”

“肯定、肯定的,我说我不听,都是他非跟我讲的!我烦死了。”甘涔心有余悸地咽一口口水,一点没犹豫地就把屎盆子往徐开脑袋上扣,想着要是蒋泊锋知道上辈子他偷偷给他带绿帽子,估计能把他抽死!

甘涔甩甩头:“那哥…,你都知道那地方乱七八糟了,你就别去了…!学费咱俩借借就有了,我真不想你去…!对了,徐开还说有些歌舞厅都不正经,有好些个女的穿的裙子可短了…!就往人身上跳舞!万一她们看上你,你长得这么帅,让她们占你便宜了怎么办?我不答应!”

蒋泊锋怪异地瞧他:“都跟徐开听点什么,哥是男的。”

甘涔反驳道:“那男的也能被占便宜啊!高一的时候我不是就非要跟你躺一个被窝!你直接就…!咳咳....!!”

甘涔跟口水呛着嗓子眼似的咳起来,草…,差点把自己那个时候就勾引蒋泊锋的事抖搂出来:“我、我那个时候是怕黑…!但你不能去!”

蒋泊锋不跟他着闹,看他的头没什么大碍了,就说:“水给你烧好了,闹腾一天,你赶紧刷牙洗脸睡觉。”

晚上,甘涔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心底有种无来由的焦虑,就像一艘小船行驶在望不到边际的大海上,凭他怎么拉扯小帆,都抵不过夜晚将会准时袭来的风暴。

第二天白天,蒋泊锋还是去工地,毕竟还有一点收尾,他一睁眼,就看见甘涔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没睡好。

蒋泊锋问他怎么了。

甘涔坐起来揉揉眼睛,小脸有些白:“哥,我做噩梦了…”

甘涔回忆起晚上零零碎碎的噩梦,上辈子蒋泊锋出事那天在医院里,他的惊慌失措太过真实,好像一个长着嘴的怪物一口将他吞掉。

蒋泊锋在小厨房给他熬了点小米粥,他要去工地,只能看着甘涔喝一点。

甘涔一晚上没睡,他搂着蒋泊锋:“哥…,你能不能别去歌舞厅,我想过了,我不念书了…,行不行…?我们不要这六百块了…”

蒋泊锋皱眉:“要念,不念书,你要做什么?”

甘涔一慌,问:“我不能一直被你养着吗,哥,你不想养我了吗?”

“说什么胡话。”蒋泊锋看着他:“哥会养你,只要哥在,就一定会养你。”

“就是啊,那我读不读书有什么重要的…,不读了…,我不读了!”

蒋泊锋看他又在耍小孩子脾气,将他搂着自己的手扯开了些:“书一定要念,没得商量。涔涔,你可以不用养活自己,但你要会,明白吗?”

蒋泊锋的语气重了一点,甘涔不敢再说,他埋进被子里:“不明白不明白…!你不要管我,你走,你走吧…!”

甘涔不肯再出来,蒋泊锋无奈,隔着被子叫他一会起来喝粥,他出了门,没有着急去工地,而是去了一家典当行。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玉坠子,典当行老板戴上眼镜,对着光一照:“料子一般,雕工也没花样,半分水头都勉强,最多一百。”

蒋泊锋说行,老板收起坠子,给他写字据,问他要押多久。

蒋泊锋想了想,说:“三个月。”

蒋泊锋拿着字据和钱离开典当行,一百,甘涔的学费还差的多。他下台阶的时候迎面来了一对母子,清晨里,女人拿着一个盒子抹着眼泪,男孩哭着说妈别不要他。

女人抱着儿子也哭,说她就是去要饭都不会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