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没再推辞,只是起身说:“不好意思,我出去打个电话。”
外头倒比包厢里面还要安静,从三楼的中庭栏杆旁往下看,富丽堂皇的大厅宽敞开阔,大理石地砖上倒映着璀璨如繁星的细密灯火,除了正中央那几簇汩汩涌出水花的喷泉之外,几乎没有半点别的声音。
他开始拨电话。
聂乐言的手机号码,一长串,他直接按过去。
重复拨了三四次,毫无例外的悠长的等待音之后,他的耐性终于被耗尽了。
不回短信,不接电话。
在这个陌生城市的夜晚,她究竟干什么去了?!
所以宴席一结束,他回到酒店,先去前台确认了一下,然后很快便上楼敲开她的门。
看着门后头睡眼惺松的女人,他头一次觉得没了语言。
反倒是聂乐言揉着头发,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你没听到手机响?”
“哦,我调了静音。”
“房间里的内线电话呢?”
“貌似响了两声,怎么了?”她努力回忆,自己当时都懒得伸手去接。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吵醒,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愉快的事。
“没怎么。”江煜枫的语气有点生硬,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情绪怎么又突然不好了起来。
结果他又问:“你吃饭了没有?”
她摇头,态度仍旧不太好:“不饿。”其实是睡觉大过天,长途旅行之后,床铺的诱惑比食物的诱惑大多了。
“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先晚安了。”
她想关门,却被江煜枫用手抵住门板,一脚就跨了进来,然后把她往浴室里推,“不行,去洗澡,然后我们出去吃饭。”
“嗯?你不是刚吃完回来?”大概是睡迷糊了,明明闻到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
结果刚挤到门边,只听见身后的人问:“你该怎么报答我?”
“嗯?”她一愣,他笑得云淡风轻,其实语气更加平静淡定,仿佛在随口聊着天气,“我前天救了你,你该怎样报答我?”
多么无害的笑容和口吻,可是聂乐言却觉得自己正一步一步踩入一个深不可测的陷阱中。
但还是很老实地回答说:“我没想过。”
某人英俊的脸上笑意又扩大了一点:“要不然,我替你决定吧。”
而他的决定就是,让她请假同他一起去外地出差。
“不行,我有工作。”她说。
“你目前的客户就是我。”
“我没忘,我的客户其实是宁双双,我只认委托合同上的名字。”
“难道非要我叫上她一起去,你才肯同意?”某人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显然有点失去耐心了。
她很无奈:“你出差,为什么要我陪?”
他却一本正经地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旅途很闷很无聊吧。”
“你可以多带几个秘书,或者,叫上一两个红颜知己女性伴侣之类的也行。”
哪知他竟十分温柔地一笑:“她们都没有你合适。”那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突然变得深情款款的眼神,令聂乐言情不自禁地暗暗颤抖了一下。
其实她一向都是知道的,这个男人只要他愿意,随便一个表情或者一句话,就都能让绝大多数的女性心甘情愿地沉醉下去。
不过她早就已经免疫了,正想再反驳两句,结果他却又接着道:“我想来想去,只有寻你开心的时候,我才最开心。”他看着她,仿佛信心满满:“途中有你在的话,一定不会无聊。”
她只愣了一下,便从袋子里捡出几个苹果桔子梨,顺手狠狠丢过去:“……滚!”
就知道,他根本没安什么好心!
最后停下来,犹自忿慨不平。
江煜枫不知何时已经放下那两袋水果,一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开玩笑而已,何必这样撒泼呢?”
她用力甩开他,“不要动手动脚的!”好像故意的一般,还特意在肩头他碰过的位置重重掸了掸。
他却不以为意,插着双手在沙发里坐下来,看样子确实心情极好,仰头看她:“说真的,你回去准备准备,过两天就出发。你不是一直都最喜欢江南水乡的小城小镇么,这次我们就去那儿。”
聂乐言听得有点心动了:“乌镇?”
“可以顺路经过。”
“行程安排几天?”
“视情况而定。”他想了想,“如果愿意,还能多住些日子。”
“太久也不好吧。”她也想了想,“回头积压下来一大堆工作,还不累死人?”
“这么说,你是决定要去了?”
想到那些悠长深远的小巷,想到蒙蒙细雨中的青石板,还有架在水上的那一道道弯如新月的石桥,聂乐言心里那一点久违的悸动与憧憬又被勾了起来,把头一点:“去。”
以前看过一部电视剧,两个主人公说:你好吗?我很好,今天乌镇的天气很好。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纸上都是乌镇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