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还有不好意思,然而转念一想,今日我最大,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于是欣然点头:“那便却之不恭了。”

新生小幼猫都好好捂在屋里,谢诏带她来到一间厢房,虞蘅刚迈进去半步,门口猫架子上打闹玩耍的几只猫立时朝她哈气。

虞蘅:“……我今日脂粉味太浓了?”

谢诏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她这一身打扮上,顿了顿,“还好。”

“还好”,多么直男的回答。虞蘅微笑着磨了磨牙槽,看着方才哈气最凶那只黑猫主动凑至他手边舔毛,颇嫉妒。

谢诏见她止步不前,怕惊了猫,又很想进来,遂从身上取下一物递给她:“带着这个。”

“这什么?”

她拿近前,原来是个绣花香囊,底色是与他身上袍子相近的艾草绿,上头绣的猫却没在院中见过。

一股清淡悠长的草木香气扑鼻而来,竟是猫薄荷,也便是荆芥。

见她又是鼻尖嗅,又是与腰间那条丑络子挂在一起,谢诏不着痕迹地别开眼,出声提醒:“可以进来了。”

猫薄荷威力果然大,那些猫立刻弃了谢诏,跑来她身边打滚,更大胆的伸手扒拉她,虞蘅一个防备不及,新裙子被扯勾了线,她低呼一声跳开,又为了避谢诏,差点撞上爬架。

反应略有些大,谢诏跟几只猫都愣愣地看着她。

“小心。”谢诏带点无奈地嘱咐。

穿越十几年,我竟也变封建了,哎。虞蘅越想觉得自己反应太大,着实有些尴尬,便主动描补描补,“方才被猫冷落时烦恼,如今太受猫欢迎又烦恼。”

混不吝的人也有今天。谢诏轻笑一声,很君子地走开了些,如此,便不可能再撞上。

虽然说男女授受不亲合该如此,可人家越是林下清风,便衬得自己越小人之心。

虞蘅在心里腹诽,方才那闯祸猫,一骨碌跑开后,这会儿又闻见她身上猫薄荷,凑跟前来打滚。

虞蘅叹口气将它抱起,小小一只差不多两只手掌那么大,浑身白,四爪却占了三个颜色,黑黄白,两只前爪,一黑一黄,后足雪白。

许是适才拿了香囊,手上沾了味道,小三花被虞蘅抱起来,它竟也抱着虞蘅一根手指舔舐起来。

好痒,虞蘅皱皱鼻子,笑骂:“刁狸,你倒是胆子大。”

听她骂猫,谢诏不免想到那天阿橘回来后餍足模样,眼里也带了些笑意:“娘子与它有缘。”

好巧,虞蘅也是这么觉得的,当下便问:“我喜欢这只,可以吗?”

“当然。”谢诏点点头,“虞娘子打算为它起什么名字?”

虞蘅抿着嘴笑道:“虞阿花。”

“……”谢诏眼神从猫挪到她明媚笑颜上,缓缓皱了皱眉。

是有点难听哈,虞蘅辩解:“我听人说,给小宠连名带姓地起字,这样下辈子就不会投畜生胎。”

谢诏不置可否,掏出纸笔记下来。

一时又听她兴高采烈地“虞阿花、阿花”般叫着,到底忍不住绷了下嘴角。

“哦,按着规矩,我该给你备聘礼才对吧?”虞蘅抱了好一会儿猫,才想起来“聘猫”的讲究。

只是今日来得仓促又一头雾水,根本没备聘猫礼。虞蘅不禁抱怨,“早说要送猫给我呀!”

听见“聘礼”两字,谢诏挑了下眉,“不碍事。”

“老祖宗的规矩,却不好坏了。”虞蘅坚持要给。

“若是一定要给,”谢诏搁笔,转身看向她,轻声道,“我看这条络子便很好。”

日光悠淡地透进来,他的语气也悠淡,就似随口指了一物,不叫她难堪一样。

虞蘅低头看一眼,“啊,这不值几个钱。”

“心意到了就好。”

果然。虞蘅点点头,好吧,于是将络子解下来,绳头与那香囊缠在了一处,费她好些功夫。

(′з(′ω‘*)轻(灬ε灬)吻(ω)最(* ̄3 ̄)?q甜(ε)∫羽(-_-)ε`*)毛(*?Rз)(ε?Q*)整(* ̄3)(ε ̄*)理(?@?A*)  竹青与白色丝绳编成的绳络,坠了颗青石头刻的葫芦,被盘得温润,配竹青的穗子,没有恼人的铃铛。

谢诏并没有当下就佩上,而是收拢在袖中,隐约露出一截流苏穗子。

两人都好青绿色,都穿绿衣,饰物这么一换,倒也相配。

谢诏将“聘猫书”补全了,递给她:“你看看。”

端庄典雅的楷,配上“虞阿花”三字,总觉得不是那么端庄。虞蘅头一回看谢诏写的字,啧啧称奇,“郎君这一手字,比起今科探花的也不差了。”

春闱后,张榜处贴了一甲几人的答卷,虞蘅也凑热闹去看过,做文章的门道她看不懂,只能看看字写得如何。

能做一甲自然不会差,虞蘅瞧着,便跟后世博物馆里看状元试卷、大臣们奏折一样,仿佛印刷般的整齐。

谢诏默了下,就在虞蘅当自己扎着他玻璃心了时候,又开口,“这不是自然么?”毫不谦虚。

狂,狂妄。唯少年人才有这般的狂妄。

虞蘅扬扬眉毛,对方也学她扬扬眉毛。

虞蘅终究笑起来。

元六送走虞蘅,回来瞧见阿郎身上多了条自个没见过的络子,一时奇道:“谁给阿郎打了条这么丑络子。”歪歪扭扭,一点也没虞娘子上回赠的那条好看。

“丑吗?”谢诏低头看了一眼,淡淡道,“我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