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神几经变换,他好像在反思至今为止的人生,恍惚的看着冬阳,“兰惠……你竟然能走到这一步……”
荒唐极了,他曾经的妻子如今竟然成了家主!
如果他们没有离婚的话,现在成为家主的就是他!
大概情绪太过激动,他把这句心里话说了出来,引来了两声嗤笑,五条千风站在冬阳身后,用嘲弄的语气说,“就算你没有跟兰惠离婚,如今成为家主的也还是她,谁说因为你是丈夫就能享有妻子打下来的成就,做梦的话还是说给自己听吧,惹得人笑话。”
五条泽之脸色苍白,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大难临头,“我会怎么样?”
作为旧党,按理说是要抹杀的。
“你知道你接下来会迎接什么吗?”冬阳凉薄的弯起唇角。“我不会处置你。”
五条泽之一愣。
随后,他的心中燃起希冀,希冀之中又是两分不屑,哈,果然,果然!五条兰惠还是会念及旧情,是优柔寡断的女人!
冬阳说,“我把你和延根,及其他几位合谋者做的那些事都报给政府了,他们说会专门设置一个调查科你知道这是什么吧,顾名思义,是对高层的监管部门。”
五条泽之刚刚牵起的笑容僵在脸上,失眠而通红的眼睛木偶一般转向兰惠,他觉得天方夜谭,“那是什么?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千风说,“怎么不可能,一个村子都因为高层的疏忽灭绝了,那是几十口人,遏制社会舆论都花了一些功夫,首相非常赞同这个提议,说到底,咒术界的高层如果什么都没做的话,这个调查科就是个摆设。”
作为御主和从者,政府一直不希望咒术界过于强大,只是碍于情势,他们没办法敲打,没办法插手咒术界的权力架构,但是咒术界的势力却能在政府的地盘盘根错节,比如经济贸易,地区管辖。
“你应该会被枪决吧,其余人视情况而定。”
五条泽之不可置信,枪决?咒术师竟然会被枪决?
“御三家呢,两外两家怎么会同意这种鬼东西存在!”
“他们同不同意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我同意了,我同意他们对五条的人动手,那么这个部门就会存在,因为它拥有了实质效益。”
五条泽之看到那个女人露出了恶魔一般的笑容,
“怎么能让你轻易的死呢?你们不仅要死,还要身败名裂。”高层最爱颜面,冬阳要一个一个踩碎,“曾经我说的话没人信,因为他们更愿意‘相信’你们,现在我的话就是真相,你们可以准备准?*? 备遗言,整理‘遗容’了。”
***
大概就在冬阳忙着演复仇剧的时候,五条悟帮禅院甚尔收拾了行李。
神子在黑发少年郁郁的神情中开口,“五条家你是待不下去了,在外面也要吃好喝好啊,甚尔。”
第119章 他们看上去像一家人。
在冬阳去见旧党的时间内, 禅院甚尔一直被早春勒令呆在房间里不要出去。
这是对他的保护。
这里是五条兰惠的院子,只要呆在房间内,一直对他抱有敌意的五条便只是在门口骂骂咧咧的叫嚣, 却怎么也不会跨过那条安全线, 禅院甚尔还凭借良好的听力听到他们忌惮的低语, “喂, 别进去, 这可是兰惠大人的家, 万一不慎爆发冲突毁坏了什么东西,兰惠大人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兰惠, 五条兰惠,只要有她罩在头顶, 就没有人敢动禅院甚尔。
五条兰惠宣布上位的时候在前院, 禅院甚尔就站在门口看着,所有人都注视着前方的女人,无人发现身处他们背后的黑发少年。
禅院甚尔直直的凝视着厅堂前的人, 某个瞬间他和那双红色的眼睛对上了, 只是女人的眼神太过匆忙, 禅院甚尔并没有意会到什么意思, 他又不是什么蕙质兰心的人。
五条悟站在冬阳的身边, 雪白的发丝洁白的族服, 看上去清冷矜贵一尘不染。
统一的衣服, 相像的气质,站在同一列, 就像密不可分的家人。
在人影晃动人群尽散时, 禅院甚尔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他安分的呆在自己的安全区。
“甚尔,兰惠大人去地下室见旧党了, 很多人都在关心那些人如何处置,接下来她还要选定各部门的负责人,拟定名单,接手上任家主在位时的权力……不过现在粉碎了长老制度,集中了权力,反而更忙了。”早春从远方走来,忙前忙后的,此时的精神头却异常的振奋,“虽然家主换了,但是家族仍然在运作,之前的职能部门因为大换血进入了瘫痪,描述的就像是什么公司组织一样,虽然管理方式是一样的啦……”
从头到尾,没有提一句禅院甚尔的结果。
他应该是最要紧的吧,因为是他开了暴力内斗的头,拿下了第一血。
禅院甚尔不敢去见她,带着闯了大祸不知道怎么收场的心虚,带着不敢得知结果的逃避,更何况兰惠现在无暇顾及他。
那是当然的,她刚上任,肯定很忙。
在踏入族地的那一刻,五条兰惠便被闻讯赶来的五条族人围堵,到哪里都会被簇拥,正是换代继任的时候,人心躁动,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抉择,她的存在就是一份强效的稳定剂,这种时候把正渴望她仰慕她需要她的族人推开未免显得太过冷漠,高傲,不近人情,和五条兰惠一直以来的作风并不相符,她向来给人热烈开朗又可靠的感觉。
禅院甚尔盯着院子里的小池塘,景致一如既往的典雅精致,空中时不时传来风铃的声音,却莫名有些冷清。
算了……
何必再给她添麻烦,与其让她在上任后被迫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他,还不如他主动离开。接下来他会去哪儿?难道要回禅院吗,别开玩笑了,只要一想到他会回到那个垃圾场就感到作呕,反正他已经离开禅院几年了,干脆永远离家吧。
禅院甚尔环胸倚靠在房间门口的梁柱上,微微弯曲着脊背,早春觉得他像一只蔫哒哒的团成一团的黑豹。
她忍不住安慰道,“甚尔,不要担心了,你……”
禅院甚尔忽然说,“早春阿姨……谢谢。”
声音又低又哑。
“……哎?”
早春怔然的看着他,就见禅院甚尔猛地起身,回屋拉出了行李箱,开始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那箱子还是冬阳为了他上学给买的。
“等等,这是做什么?你要离开吗?也太急了吧,兰惠大人正在……”
“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