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好意思：“臣要去洗洗，太臭了。 ”

我从京城一直跑到北地，别说洗澡了就是连把脸都没洗过，今日战场上滚一了遭，满身血污又脏又臭的，在眼前风流俊美的天子面前，简直就像一个叫花子。

他似松了一口气，又说：“那你在朕这儿洗，朕……”

左右的将军俱低下了头，他清咳了一声，又装模作样的说了什么各位爱卿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我忙不迭了跟着一拱手：“臣也要回营清点人马，尽早增援周城，陛下早些歇息，臣告退。”

然后再不看他，大踏步的走出营帐，身后传来他的怒骂声：“姜嫄，你这个混账东西！给朕站住！”

我刚救了狗皇帝，他对我却连面上的礼敬都没有，这么对待救命恩人，他也不怕天打雷劈？

左右一干将领听了这话像是脚下生了风，一溜烟的往大营跑，我也跟着跑。

他们回头瞧见了我，很是害怕，说大将军你能不能等我们跑完了你再跑？

他娘的，说好的要同生共死呢？

我回到城外的刚搭起的营帐，谷雨和清明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我这一个月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整觉，这几天更是没有合过眼，这会身心放松泡在浴桶里不过一会便睡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周尧竟就躺在我的身侧睡的正熟，身下这榻是临时拼凑起来了，又窄又小，他几乎半个背都贴在了墙上，手里还抓着我的一缕头发。

我抽出床头的剑，割断了发，他浑然不觉睡的正熟，看他眼底的鸦青色，想来他也是几天几夜也是没合过眼。

清明说我睡了一天一夜了。

谷雨替我梳头，摸到我一缕断了半截的头发，很是稀奇的与我说：娘娘我听过一个故事，有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割断了袖子，然后就对他情根深重，今日将军也为了一个男人断了发，也很是危险。

我无语，我若不断发等把周尧吵醒，等他拖着我的袖子诉他那烂衷肠？

我敲了敲她的脑门，问她这是什么逻辑不通的故事，等回去定是要给她找个先生回炉深造一下。

她抱着脑袋很是不忿道：“张随那狗腿子给我讲的。”

“他为什么给你讲这些？”

她想了一下：“我上次在宫里给阿欢摘桃子，结果张随这狗东西说他也想尝两个，然后跳上来那树差点就断了，得亏我眼疾手快撕了半截被他缠住的袖子才没掉下去了。”

第160章 朕又何必说让阿嫄生厌

我问她，是不是张随掉下去了，然后爬起来跟你说若一个人为一个人割了袖子，便会对他情根深种？

她点了点头，然后告诉我：那狗腿子说这是古老的传说，不过他那废物，我这情根怕是种不上了。

我叹了一口气，以前觉得张随有一张好嘴皮子，但谷雨有好武力，吃不上半点亏，但现在看来我还是太乐观了。

她见我长吁短叹的，又嫌弃的与道：“陛下这人可真是不讲究，大半夜的过了，我都说您在沐浴了，他非要进去。”

我无语：“然后呢？”

她很是不忿：“陛下把我们赶出去了，说他会服侍您，他是个会服侍人的?定是娘娘在服侍他，您都这几天为了他都没过合眼了，真是不会体恤人。”

我：“……”

反正这一天一夜我都睡死了，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点兵立刻去周城，可连续行军将士也抗不住，想了想还是下令再休整一日，好在周尧还在睡，我在给他灌点药免得他醒来和打包把他送到京城之间摇摆不定，毕竟这是一头老虎，惹毛了真没我好下场。

我连续干了三大碗饭，决定吃饱再拿主意的时候，谷雨告诉我周尧醒了，正唤我过去。

我觉得有天雷在我头顶炸开，劈开一道缝塞了消息进来：你的老祖宗醒了，要找你麻烦了。

我在进营账这前告诉谷雨：“立刻传令下去，现在就开伙做饭，趁夜赶往周城。”

我进去的时候太医在给他换药，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什么表情：“要走了？”

“五王尚在，还有城池尚未收复，我想入了夜点兵去周城，求陛下应允。”

他垂了眸，蜷住了掌心，握着的还是我那半缕头发：“朕能不允吗，你不都已经下令天一黑就要出发了？”

我凛然道：“臣以为战机延误不得。”

他没吭声，周围静的针落可闻。

太医换了药又有太监送了汤药进来，他这会竟也不嫌苦了，一气喝光了，然后屏退了左右。

我越发如坐针毡，站起来想要找借口告退，只是还没动作便被他死死的按住了腿：“阿嫄见朕至今，一口一个臣，朕已知你心意，你也不必躲，有些话阿嫄不想听，朕又何必说让阿嫄生厌。”

我如释重负，又觉得这狗东西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连我所想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面上我可不敢认，岔开话头与他道：“臣给陛下留了五万兵马护送陛下回京。”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从旁拿出一旁的软甲：“这个还给你。”

我心生犹豫：“陛下留着吧，北地毕竟不是京城。”

他走到我身边，竟伸手解了我的腰带，我下意识退了退又被他勾着腰带一把扯了过来，他阴阳怪气道：“你怕什么，就算朕想强迫你，现在也没有那个力气。”

我绷直了脊背，他极是耐心的解了我的袍子，又替我穿上软甲，声音恹恹的：“从前阿嫄对我所求，不管多嫌弃都能在榻上与朕荒唐，如今阿嫄对朕再无所求了，怕是再也碰不得阿嫄半分了。”

我对他又怎会无所求，从前求的是报仇，现在求的是自由。

第161章 和朕一起守护这天下，庇护万民

北地的战事持续打了三个月，待我们班师回朝时已是盛夏，还在半路便接到了旨意，皇帝会亲领着文武百官到城门来迎接。

远远便见城门口禁军铁甲森然列阵，刀戟林立，皇帝一身冕服，长身玉立于文武百官之前，眉宇间似有雷霆之势，帝王之威如日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