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他又贴了上来堵住我的嘴,咬牙切齿的骂我傻子。

后半夜我昏沉沉的睡去,又梦到堆积如山的尸首,我的兄弟在我面前一个个的死去,而躺在湖底像是被下了诅咒动弹不得,可我却能看见蛮人提着弯刀冲进了将军府,弯刀的寒光落在正在熟睡的阿欢身上,我惊恐万分的叫着小和尚。

我用力的挣扎,转瞬大汗淋漓的醒来,我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身旁的周尧目光森森的瞧着我,看着有些渗人。成亲快半年了,镜湖的噩梦我都不记得做了几次了,醒来对上的总是他带着几分愧疚怜惜的目光,不像现在。

我像往常一样假装无辜的去抓他的衣袖,“我又做噩梦了,七郎别怪我。”

他总是让我叫他七郎,我只有他生气时才这么唤他,可这回竟不管用了,他伸手使将我推顺到榻上,冷冷的斥我:“你入宫前的荒唐事朕可以不计较,但如今你是朕的皇后,便不该放任自己的心!”

他说完起身下了床,连件外袍都没有披便离开了内室,身后伴随着张大监慌张的声音:“陛下,外头冷,好歹披件衣服再出去……”

我:“……”

这个喜怒无常的人是不是忘了这是他的寝宫?

唉,朝阳宫再不修好,我恐怕要露宿街头了。

第67章 你这样混账会和他跑的

周尧这几日都没给我好脸,我也不好占着他的寝殿,第二天便去了他的后宫厮混,晚上赖在江宸妃的宫里,她看着我很是头疼,说皇帝那么些个妃嫔从来没有跟哪个敢跟他吵架的,也难怪你三天两头的被撵出来。

天地良心,我可从没找过他的茬,是他喜怒无常好吗。

没过两天,黄尚书来求皇帝让我协助兵部安置西夷人的事了。

周尧把我叫过去了,面无表情问我:“皇后可愿意?”

我装作犹豫的样子,耳边传来了周尧冷笑声:“若不愿意也不必勉强。”

一眼便看穿我的算计,我忙狗腿的道:“臣愿意为陛下分忧。”

周尧虽然脾气很狗,但有个好处,就是一切以政事民生为大,所以这事他自然就答应了,在我欢天喜地要出宫时,他突然叫住我:“你今日便给朕滚回来住!”

我低眉顺眼的应了,然后在宫外忙的热火朝天,这是我进宫后过的最快活的日子,连续忙了十几天才算一切妥当,明日温纪安便会入京。

我明知不该有什么奢望,却还是那般渴望见他一面,可却也只敢借这个机会见一面。

可当晚了我回了宫,周尧却说什么既一切妥当便不需要再去了,西夷蛮人哪里值当朕的皇后去迎接。

我笑着附和,可这一刻我心里恨极了周尧,若非是他猜忌强逼我入宫,两日后便该是我和温纪安团聚的日子,我让小和尚等我两年,可不过一年我竟先失了约,已为人妇。

晚上他要我侍寝,我仍旧没有反抗,我倦极要睡去时听见他在问我:“你是不是恨极了朕?”

他其实早将我心中所想看得透透的,我假装睡沉了,什么也没再回应,听了一夜风雪压翠竹的声音。

我待周尧无心吗,自然是有的,他是个好皇帝,我看着他费尽心血将破碎的山河一点点拾缀成今天模样,我待他自有一片臣子的赤诚之心,我可以为他开疆扩土,为他以身试刀,可我没法将他当成我的夫君。

第二日我在承明殿的后花园发着呆,谷雨进来跟我说周尧今日没有在承明殿,为示隆重恩宠,他在承乾宫接见温纪安他们。

承乾宫隔的这样的远,我连温纪安的声音都不会听见。

晚上皇帝亲自设宴招待西境来的将军们,外头的丝竹舞乐之声一直到深夜,周尧回寝殿时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他跟我说:“朕不是不让你见他,朕是怕你见过他以后就不愿意呆在朕的承明殿了,你这样混账会和他跑的。”

我说我不会跑的,我还有心愿未了。

他看着我竟红了眼眶,很是难过的问我:“你忘了吗,你原本就是朕的太子妃啊,先皇没有下旨废过你,朕也没有,放你去西境就是想让他们护着你,可你却见异思迁了,朕怎么就摊上了你这样的混账!”

他娶了二三十个老婆,我算哪门子太子妃?

我若是个混账,那他这个专拆人姻缘的岂不是个大混账。

他一个晚上都在骂我混账,早上起来竟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和他还和往日一样相处,可我却越发的谨慎,连着两日没有踏出承明殿半步,周尧猜忌我已久,我怕害了温纪安。

可怕什么便来什么,这一日周尧有朝会,我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菜谱,谷雨进来告诉我:“府里来人报信了,小国公坐的马车受了惊,摔下了马车。”

第68章 我不想做什么国公爷

我在阿欢身边安排了不少高手,他又素来听话,怎么就会一个人去城门口?有人给我们设了一个陷阱,可事关阿欢的安危,我又不能不去。

我到的时候阿欢还昏迷不醒,鼻青脸肿,额头的伤虽被包扎过,但那血迹已经渗透了布帛,伤的不轻。

我急忙唤身后跟来的院正,“张大人,快来瞧瞧阿欢怎么样了?”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夫说受了些皮肉伤,没有性命之忧,晚些便能醒,娘娘放心。”

我心下稍安,可我魂牵梦绕的人此刻就我的身后,刚落下的心便又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我急不可耐的回头去寻,温纪安却只站在门口,垂了眉眼躬身朝我行礼,嘴里说着:“臣见过皇后娘娘。”

我嫁人了,可还是很没有出息,几乎每个晚上都梦见他,他还是如我梦见的那般挺拔舒展,端方雅正,还有梦里见不到的疏离冷淡。

我知道我们就应该这样,可我的心口很是不争气,一抽抽的在疼,外头都是人,我努力强撑着镇定,做了一个虚扶的手势:“温将军请起,今日之事还得多谢温将军。”

他与我说了城门口经过,无非是他今日进城,正好看见阿欢的马车失控顺手把他救下来了。

经过与我所想的一样,温纪安不仅带了两万西夷人进军,还带了一万的西境军都驻扎在城外,每日开了城门便要去兵部议事,是有人故意把这消息透露给小阿欢,又故意在温纪安进城的时候让阿欢遇险,再借此引我出宫与温纪安相见,那他一定知道皇帝猜忌着我和温纪安。

我让阿越把左右伺候的人都叫到跟前:“你们这么多人竟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侍卫跪在地上请罪:“这几日风雪大,学里放了假,小国公爷也一直也没出门,可不成想今日却天不亮起了床,让伺候笔墨的小厮假扮他,自己则扮成小厮出了府,我们也是早膳时才发现的,请将军责罚。”

我忙人揪来了小厮,他跪在地上哭成了一团:“小公爷求了我很久,他说他只是偷偷的去城门口看一眼温将军就走,定不会让人发现的。”

后宫与封疆大吏勾结是死罪,更何况我和温纪安本就关系匪浅,若是周尧对我们起了疑心,他大概率是不会杀了我和阿欢,但一定会杀了温纪安。

我心中又惧又恨:“将他给我拖出去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我话没说完便被人揪住了袖子,竟是阿欢,他原来一直在装睡。

他哭的泣不成声:“不关他的事,是我逼他的,我知道我不能见温大哥,我只是想偷偷的瞧一眼,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是我对不起阿姐和温大哥,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