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怕死，自入了沙场我便没想过能活着回去，可我不想死的毫无价值，所谓的和亲，只怕我刚一出城门便会被西夷人砍了祭旗，然后挂在城墙上给二哥和西境士看，就像他们对待三哥一样。

二哥怕我担心，像小时候那样掐了掐我的腮帮子：“阿嫄不用怕，有二哥在呢，绝不会再让你步大哥哥和父亲的后尘，不管朝廷如何，西夷人敢来，我必叫他有来无回！

第25章 你想嫁这个傻小子吗？

军营的兄弟们很是担心我，与我比武都不免分神，狗头军师连输了三把后忍不住问我：“你心怎么那么大呢？”

我得意的将铜板收进了荷包里：“有我二哥呢。”

我这些年一直在二哥的庇护下，但凡大事有二哥操心，后宅吃穿的事有嫂嫂照顾着，我和阿欢过的甚是无忧无虑，这次也会一样的。

天黑的时候我看见了温纪安，他跪在哥哥面前，二哥一脚便将他踹倒在地，张嘴便骂：“我说过多少次让你娶她，可你是怎么说的？现在说这些晚了！滚，别碍我的眼！

温纪安爬起来，又重新跪倒在二哥面前，仍旧一言不发。

二哥又抬脚往他身上去了，不管二哥怎么踹他骂他，他就一言不发的跪在那里，仿佛生了根。

我转身便走，阿越有些着急，“小将军，您真不劝劝吗？”

“没事，温纪安扛揍。”

第二天一早起来，我见鼻青脸肿的温纪安还跪在院子里，竟是跪了一夜。

二哥站在台阶上问我：“你想嫁这个傻小子吗？不管你嫁不嫁他，我都不会让你去西夷。”

我摇头：“不想，我最讨厌和尚。”

温纪安抬起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这会倒不脸红了，像极了东街王大娘家受了伤的小黑狗，一副可怜又无辜的模样。

我忍住了摸摸他狗头的冲动走出院子。

两日后，新君的密旨到了，二哥没给我看，只告诉我：“还好咱们的新君还不算太笨。”

后来我听狗头军师说新君在拖延时间，朝廷已经筹集兵马准备这一场硬仗，但我没想到西夷人会来的这样快。

第二日我们便得了消息，西夷与北羌已集合五十万兵马已直冲西境而来，他们来的比我们预想的要快许多，不用想已准备多时，就等我和亲出城那日杀进西夷城。

西境军三十万，还缺粮缺武器，而京城远在千里，朝廷的援兵和军饷至少在五日内才能到西境，若是这五日我们守不住，便是全军覆没。

当天傍晚，二哥命人打开通往南方的城门，允许百姓出城向京避难，我第一次发现西境城竟有这么多人，密密麻麻的人群先是涌向了西境大营，他们把本就不多的粮食和利器留给了西境军，这才向南离去。

天黑的时候，南边的城门重重的合上，二哥站在城墙上朝城门外的百姓深深一揖，朗声道：“等我驱逐了蛮人，本将定还在此处迎各位归家！”

城下老幼妇孺的哭声一片，他们舍不得家园，更怕再回来时庇护他们的西境军都不在了。

我以为会西境会是一座空城，可没一会便听见一阵阵巨浪般的呼声：“我们愿与西境城共存亡！”

我一转头，便见脚下的长街还有潮水般的人群，竟有数万人之多，有男人女人，有老人孩子，他们有人挥舞着菜刀，有的挥舞着锄头，仰头看着我的哥哥，齐声高喝：“我等任凭大将军差遣！”

这声音有如山呼海啸般几乎要将我淹灭了，哥哥说：“这就是民心，是我们的祖父，我们的父兄，还有无数死去的西境将士换来的。”

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阿爹在京中赋闲十年，却还有人说他才是西境真正的王，为什么孝期未过先帝就要让未及弱冠的大哥哥去西境。

为什么这般忌惮姜家，因为昏君没有民心，自然就怕有了民心的良将。

第26章 不要因为父兄的死仇恨任何人

五十万兵马如同要将人淹没的洪峰呼啸着冲向了西境关，这次来的还有羌族人，他们养精蓄锐多年早就磨刀霍霍。

我一眼便看见了身穿金色盔甲的西夷小王爷，他现在是新的西夷王，他看见了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露出狰狞的笑，他还记得我曾差点割破他的喉咙。

他朝城墙上的二哥高喊：“姜奕，大晋皇帝负你们姜家的良多，你何苦为昏君守江山，不如你们现在归降我，我封你做丞相，让你的妹妹做我的王后。可若是不从，那破城后我便你妹妹抢进我的王帐，做我暖床的婢子，你不妨……”

我懒得听他啰嗦，取箭便朝他的面门射去，他横剑一格，轻松的躲过去了，笑的极是猖狂：“姜嫄，上次让你跑了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我向来是不能吃亏，当即顶了回去：“我看西夷王仰慕我姜家许久，若是愿意归顺我大晋，自然是可以让你入赘姜家，我定会亲自教化你这蛮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声令下蛮人潮水般冲向城门，二哥早令弓弩手准备，带着火星子箭矢射向城门附近虚掩的火油桶，阵前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蛮人的前峰部队被裹进了火里，一片惨叫嘶嚎声。

但这不过是杯水车薪,他们很快就卷土而来，比起西夷人的弯刀，羌人更加锐不可挡，他们养精蓄锐多年，等的就是这一日。

二哥命我们死守城门，绝不可出城迎战，蛮人一遍又一遍的冲向城门，我们守了三天三夜，始终没能让蛮人撬开西境关的城门。

狗头军师、江小将这些日日与我一起笑闹的同袍都逐渐淹没在了尸堆里，尸首堆满了城墙，血水填满了护城河，二哥手下三大将战死在了城门口，温纪安重伤昏迷，我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傍晚的突然暴雨磅礴，蛮人停止了攻击，我们也早已经精疲力尽，可是远射武器早已经用完，只剩近身搏杀的刀剑。

我在城墙上啃着泡了水的馒头，丝毫不敢懈怠，我听见羌族首领和西夷王在雨中咆哮怒骂，他们的耐心已经不多了，若往日早退了，这会似乎知道我们撑不了多久。

二哥很快领着人上了城墙，他浑身都已经被血水浸透了，他握着我的肩说：“趁着暴雨未停，你领你的人护送剩下的百姓和伤兵往木兰山上去，再等一日援军必到。”

二哥做好了战死到最后一刻的准备，我再也不想为我的至亲之人守灵了，我吼道：“没有用的，援军不会来，就算会来他们也要拖到我们死了才会来！我不会走的！”

所谓的援军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我都不再相信会有援兵，就像当年父亲那样，拖到了他战死赵世子才带着援军来捞军功。

二哥大怒道：“姜嫄，这是军令，你敢违抗，我定斩了你！”

肖副将将我推到一边，指着城下惶恐不安的百姓：“他们把御寒的衣服给了伤兵，把吃的留给我们，三天了他们也没有合过眼，你忍心看着他们死吗？”

我终归还是护送着伤兵和百姓往木兰山上去，临走前二哥用带血的手夹住我的脸：“西境守不住周尧就要做亡国之君，所以他一定会来的，以后替我照顾好嫂嫂和小阿欢。二哥还要求你一件事，不要因为父兄的死仇恨任何人，好好的活着！”

大哥哥临死这样求我，现在二哥也这样求我，我觉得他们一定知道我很小心眼。

第27章 再无人为我和阿欢遮风挡雨了

我在漫天厮杀声中我带人上了山，等我到了破庙安置好百姓和伤兵天都快擦黑了，温纪安还没有醒，小傻子浑身都被浇透了，居然没有吓哭，就连嫂嫂也很平静，我抱了抱他们走出了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