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可?爱的小钱袋子们。
她将一批点好单的菜放上火炉,一面翻动刷料,一面和身边的乔裴搭话:“乔大人没有公务要?忙吗?”
这人天?天?来夜市不说,最近几天?更加猖狂,白天?提前准备材料的时候也总见他在面前晃荡。
总觉得,有点格外的......黏人?
乔裴摇头:“不要?紧的。”
照墨闭着嘴不说话,在前面忙东忙西,生?怕沈掌柜问到自己。
天?地良心!他可?没有大人那?样的定力,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不要?紧,分明是很要?紧,只不过对大人来说......
这公务再要?紧,似乎也没有沈掌柜一句话来的要?紧。
若是如此?,这番逻辑,似乎也没有什?么错漏......
他一时也有些?不大说得上来。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摆摊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沈荔笑道,“毕竟乔大人清高雅洁,喏,白衣都被灰弄脏了。”
乔裴顺着她手指看去,不由失笑,掸了掸灰,见没什?么效果,便也泰然自若地不再擦拭:“我见沈掌柜动作麻利,想来不是第一次做。”
“既然沈掌柜并?不扭捏,我又何必越俎代庖?”他抿抿唇,最终还是道,“只是有些?好奇,沈掌柜以往,究竟是以什?么谋生??”
虽然他知道沈荔身份不一般,只说心性,便和他所见的大庆人相去甚远。但究其行事,倒也能融入进众人之中?,至少能排除许多荒诞的猜测,确定【她】必然是人的身份。
那?么,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此?之前,她又是做什?么的人呢?
沈荔瞥他一眼。
他最好问的是农户女沈荔,而不是她这个?沈荔。
不过嘛......
“自然是,什?么都做。”沈荔慢吞吞道,“毕竟要?生?活,要?钱,面子便没有那?么重?要?了。”
要?说她顶着米其林二星的旗号去推早餐摊卖包子,丢不丢面子,答案是不必多说的。即便沈荔自己能调整好心情,却也不能说这是对她职业发展很有益处的事。
收入骤减、环境也不那?么体面,更不用说劳累的程度。
“......后来也做别的,比如夜市。”她说,“夜市会好些?,至少不用起那?么早,但依然算不上什?么好出路。”
为了方便,她在叙述时减去不少细节,只说是没上京城之前曾经做过的事。
“有时也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就这样干一辈子,究竟还能不能做到最初想要?做到的事。”
沈荔说着,难免陷入回忆里,眼中?闪过柔和的光,“当时是很煎熬,但如果能看到现在的我......”
说到这里,一时恍惚,才回神?想到自己已经不是那?个?等着参加米其林颁奖晚宴的自己,而是大庆的沈记掌柜。
乔裴见她忽然顿住,适时地出声:“这样的经历,却叫沈掌柜练出那?样好的手艺......可?见天?赋过人。”
沈荔盯着他看了片刻,看得乔裴挪开目光,才微笑起来:“多谢乔大人赞赏。”
闲谈也只是一会儿功夫,很快,沈荔的摊位前又围满了客人。有的自己在外头买了酒带来,有的则依然在她摊子上点。
但不管是备好的酒还是菜,都消耗很快,一眨眼便卖得空空如也。管中?窥豹,也能看出沈荔的忙碌。
烧烤摊前的忙碌,和京城酒楼的忙碌又是不一样的。
酒楼里,她已有相当的地位和下?属,即便依然每日守在灶间,倒也不像沈记刚开张时那?样左支右突、手忙脚乱;
烧烤摊前,沈记的跑堂账房都不在不说,只是区区一座夜市小摊,露天?席地站在摊前招徕客人,如何能与酒楼相比?
但她总是如此?甘之如饴。
乔裴对自己的判断,总是有些?信心的。一个?人到底是伪装镇静,还是确然心境平和,很难完全掩藏。
无论是在地位尊崇的京城三大酒楼之一里做掌柜,还是在这一架小摊前忙得浑身油烟,沈荔看上去总是分毫未变。
便是再急躁的人,见了她,也会从心底感到一丝平和欣悦吧?
夜色愈浓,来夜市的人更多了。沈荔摊前客人来来去去,有不少都从朱氏自己带了酒来。
这不,不远处又有人拎着“朱氏”的酒坛过来。但这回掀开坛口?,喷涌而出的香气却格外浓重?霸道,不像是无花果起泡酒那?么清甜。
“这位兄台,你这也是从朱氏酒行买的酒?”有人吸了吸鼻子,“这味道倒是从未闻过.....”
“是呀,前几日去时,也只觉得除了那?起泡酒,旁的都是平平,怎么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好东西?”
带酒过来的人笑道:“没见过吧?我也是昨天?去凑巧买上的。”
说着,将坛子倾斜,酒液从中?流出。
那?酒液香气绵长不说,且又额外有一股别样的熟悉香气。
“这是......花香?”有人便问了。
“是呢!可?别小瞧了这酒,要?收集夏夜昙花,一片片剥下?来洗净晾晒,再入美酒浸泡,足足一百二十片花瓣,才能泡出这样一坛!”
究竟是不是一百二十片,他自己倒也记不太清楚,但众人投过来的艳羡和赞叹,无疑叫这带酒来的客人,胸膛更往上挺了几分。
“说来也怪,无花果这坛不是不好,跟这摊子上的烧烤搭配也是绝佳美味。”他砸吧两下?嘴,笑着说,“不过我倒觉得这新买的昙花酒,跟烤出来的肉和菜更加般配许多呢!”
“只有昙花酒?”旁人咋舌,“如此?岂不是产量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