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桐看了看墙,又看了看门,最后一咬牙,硬着头皮往墙那面走。意外的是,墙体形同虚设,他们竟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直接穿墙走进了屋子里。
也不等吾桐松口气,他心里的那根弦就因眼前的冲击绷紧。
已经看不大清病房内华丽的摆设和原本样貌了,屋里每一个地方,包括铁门门背,都贴满了一张张绘着红纹的黑色符纸,只有他们进来的这一块墙角稍微干净些。
这些黑色的符纸无风自动,飘动的模样就像一条条蠕动的黑色长虫,让人生理性不适。
而他们在寻找的周钊这会儿就躺在被黒符包围的单人床上,神色平静,好像正做着一场好梦。
可能是视觉冲击给吾桐带来了一丝的不适和异常。他心口闷闷的,仿佛感受到血液在血管里缓慢的翻涌,血液流动的方向和身体每一个部件的运行,都具象化在他脑中。
正惊讶于目之所见,身之所感,吾桐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夺舍了朱袅袅身体的厉鬼姐姐双手掐着自己的脖颈,面色涨红地跪在地上。她张着嘴,像一只躺在太阳底下的濒死的鱼,努力地呼吸,又似乎喉咙里塞着什么东西,她喉咙里一只发出呕吐的声音。
吾桐赶忙蹲下身帮她顺气,但效果甚微。他思考一瞬,视线扫过着满墙黒符,忽然冒出了一种匪夷所思的想法。被这猜测影响,吾桐半回头去,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周钊。
见他还在躺着,吾桐便挪开视线,思考着要不要继续。
他不知道这个房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的生理本能告诉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要停留。可他都已经到这儿了,就这么半途而废,不仅辜负綪冥这段时间为他做的这些事,还拉了整体进度的后腿。
而且,这个任务相比起其他事,难度已经很低了,他不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吾桐想着,决心克服这种不适。
但厉鬼姐姐显然不适合再在这继续待着了,吾桐本意想扶着她离开房间,确定她没事之后再进来。但他担心会有进出房子的次数限制,因为浊气在带他们进来之后就消失无踪了。
没有办法,吾桐只能低着声问询:“我帮你离开这里,能撑得住吗?”
厉鬼姐姐的脸从涨红变得肿胀铁青,脖颈和额头的青筋暴起。她掐着脖颈的手虽然在吾桐的帮助下稍微松开了对自己禁锢,但从手臂暴起的筋络还是能看出她依旧在努力使劲儿。
吾桐甚至废了很大的劲都没办法完全制约她。
他很担心再这样下去厉鬼姐姐会先弄死自己,没办法,他决定把厉鬼带出去,等确定她平安无事之后,再想办法进来。
打定主意,吾桐用力掰开了她的手,以擒拿的手法把厉鬼姐姐的双手束到身后。然后小心地扛着她准备从原路走出去。
倏的,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身后传来符纸翻动的纸张声响,感知危险的动物本能让他背脊一僵,下意识加快脚步。
可对方显然比他要快很多。
吾桐被强化过的动态视力捕捉到脑袋两侧伸来的手臂,他瞳孔骤缩,没有再第一时间腾出手反击,而是用力把厉鬼姐姐推出墙面。
在厉鬼姐姐身体没入墙面的那一瞬,脑袋两侧的手也成功从身后拷来,狠狠勒上吾桐的脖颈。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耳旁,背后贴上一副灼热的躯体,吾桐听见掺杂着邪佞笑意的熟悉声音。
“你居然还敢送上门来!”
周钊虽然还是高中生,但他个子高,身体壮实,已经完全具备一个成年男性的力量,禁锢吾桐完全不在话下。
让吾桐惊讶的不是周钊可怕的力量,而是他的清醒。很显然,他记得在幻境发生的事,也记得自己,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对待他。可綪冥把朱袅袅的灵魂和其他怨鬼的灵魂都一并关在了周钊的身体里,按理说,他现在应该还在无限的轮回里面和朱袅袅一块被反复追杀!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居然清醒了?
那些灵魂呢,朱袅袅呢?
思考期间,周钊锁喉的臂弯猛地一紧,叫吾桐昏厥过去。面部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吾桐青筋暴起,双手反扒着周钊手臂。
他依旧保持着冷静,没有费劲在力量上跟周钊较劲,而是摸向牛仔裤的裤头,解开腰带扣子,猛地迅速抽出。翻转金属扣,吾桐捏着这一段狠狠捅向身后。
不知道是捅到了眼睛还是鼻子,周钊爆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手上力道松懈,吾桐抓紧时机从禁锢中脱出,并反擒着他双手,用腰带狠狠地抽了周钊脸颊。
叠加的伤害让已经成年却完全没有格斗经验的周钊踉跄着摔到了地上。吾桐上前踩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翻转至面朝地板,就用皮带直接束缚住了周钊手腕和脚腕。
别问他为什么这么熟练,他不想的。
冷静的处理完这些事,吾桐扯掉一块床单,堵住了周钊的嘴。
他并不担心周钊的惨叫声会被其他人听到,因为綪冥肯定有办法能阻隔掉这些声音。他只是不想听,觉得太吵,耳朵会疼。
绑好周钊,吾桐绕到周钊正面,慢腾腾蹲下身,等他挣扎到没力气继续挣扎,才慢慢开口。
“别费劲了,没人能听到你的求救声。”
看着周钊双眼通红,吾桐单手托腮,笑着说:“不信?那我揭开,你再喊两句试试。”
说完,他果真就解开了捂在周钊嘴上的床单。
没想到这小子获得自由之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叔父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72章 404(5)
吾桐刚刚还在纠结要怎么开口,才能把话头引到对方不存在于世间的舅舅身上。他很担心自己话题引的太突兀,被周钊察觉到目的,故意避而不谈。
或者对方受了某种催眠或者思维桎梏,就算想回答,也是一问真三不知的状态。
没想到他这么坦率,吾桐鱼竿都没来得及甩,这货就急匆匆从水里冒出头咬住鱼钩。
吾桐很感动,但事情到这只是刚开始。
染上綪冥习惯的吾桐挑了挑眉毛,故意表现出一副‘很有意思,但我不在乎’的神情。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吾桐唇角别着笑,嘲讽道:“一会喊爹一会喊叔父,你好可爱啊,今年断奶了吗?”
吾桐年纪差不太多,很了解这个年龄段的男生特别好面子,他这种把对方面子完全踩在脚下的嘲讽就跟戳直接用手指戳着脊梁骨嘲讽一样。
“呸!!”周钊朝他吐了口口水,满脸通红,愤怒得无以复加。
但这种老套路吾桐也早料到了,在他喷之前就将先前撕下床单剩余的布料挡在周钊嘴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