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澳城的傍晚。

雾蒙蒙的,油画般的深蓝无声散发着它独属的魅力,极具地域特色的建筑群在此刻沐浴在这股令人不自觉骨头泛软的蓝调中。

游人脚步放缓,当地人步履悠闲,他们间或擦肩,一路往南,到达这座城市最为豪华的地段。

氹仔岛纸醉金迷,远超想象,为世人编织出一幅上流社会的幻境,多数人只能驻足望一望阶级的鸿沟,却无缘得到那张入场的门票。

无人发觉,此时此刻,在这座城市最高建筑的最高层外

俯首望去,眼前是染上金灿灿光辉的沙滩,有人正懒洋洋躺在里面,蒙受自然柔和的洗礼。

而视线偏移,在城市之巅,在那阳台边,天幕下,泳池里,亦有两道身影淹没在海一般的潮水中。

全蓁白得晃眼的双臂攀在边缘,脚尖需得用力踮起才不至于滑落,可这样无异于另一重的考验。梁世桢额角青筋直眺,非常不切实际地跳出桃花源武陵人,另一种路狭,他一样的寸步难行。

无奈只能将人托起,又自背后掰过她的头同她接吻,她的舌小巧,此刻泛着酥心般的甜美,像品尝澳城最久负盛名的蛋挞,他饮得慢条斯理,充满耐心。终于放松,终于得以妥善安置,粼粼波光在月几月夫上晃动,仿若落日晚霞微风进进出出,镀下旷日弥久的烙印。

过于漫长,折磨的同时,忍到指尖发白。

全蓁大口大口呼吸,被骤然袭来的力量呛出一滴饱满的泪。

两个人走到这一步,她其实预料过很多种情况,譬如可以是卧室,可以是书房,可以是一切能够用常理思索的区域。

但她万万没想到,还可以在泳池。

可经历过又不得不感叹,水下的感受真的很好。

她的紧张大大被缓解,水波荡漾间,感官的敏锐被提升,疼痛却恰如其分得到稀释。

于是那一点细微的宛如合同撕开般的不适很快便随着水流冲散,迎接她的是初而和缓的春风,骤而暴烈的雨水,以及最终和缓下来的细雨。

梁世桢气息流连,他啄吻她湿漉漉的眼睛,哭到发红的鼻,莹润的被咬着的唇,以及泛着薄粉的颈。

他近乎有些不舍了。

原来全然不同,原来如此快乐。

绝无仅有的时刻带来绝无仅有的体验。

他久久地,久久地,埋在她的颈间,嗅闻那清冽的雪松与甘甜的茉莉交错出的气息。

……

第二天,全蓁恍然惊醒。

她撑起身,正欲半跪起,谁知月退方才并拢,便疼得“嘶”了声,直接又跌回去。

还早呢。

甚至没睡多久,也没到梁世桢的生物钟。

他闭着眼凭感觉将人揽进怀里,摸索着亲了亲,似耐不住时安抚似的口吻,“乖,继续睡。”

全蓁不睡,她两手去推面前的人,将他晃醒。

梁世桢无奈笑了声,低头看眼怀中的小姑娘,有点坏得去咬她的耳垂,嗓音有点哑,含混着疲惫与愉悦,“怎么,还没够?”

“不、不是……”全蓁被他讲得脸红,想讲的话愈发讲不出口,她憋了好半天,才声如蚊蚋模模糊糊说出声。

梁世桢没听清,顺手占点便宜,低下头边亲莓果边问,“什么?”

全蓁急得去推他,“你、你别……那个,那个泳池……”

她讲得好含蓄,但梁世桢一瞬便明白了。

小姑娘面皮薄,又充当三好公民这么多年,自然担心他们在里面……会不会影响到后面入住的旅客。

梁世桢没这种癖好,更不至于这点公德都不讲,他抬起头,指腹在她脸颊抚一抚,口吻淡然,“别担心,不会有别人住进来。”

这间酒店梁氏有参股,这是为他特地留出的套房。

别人就算想订,也没这个资格。

见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全蓁这才放下心,再次沉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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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伊觉得奇怪,往常准时都会出来的人直到中午完全没动静,她有点担心,正准备去敲门,腕被叶怀谦拽住,往后一带。

她脚步踉跄两下,“怎么了?”

叶怀谦神情冷淡,“你做什么?”

沈令伊丝毫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我找蓁蓁啊,她今天一直没出来,我担心……”

“担心什么?”叶怀谦扫她。

“担心……”还没说完,她猛地意识到什么,陡然止住声,“我如果敲门,是不是……会扫兴?”

“你说呢?”叶怀谦看着她,冷声回。

沈令伊见状了然,立即两手上举,“好吧好吧,看来是我多管闲事。”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当她靠近这一瞬,门后有人抓着堆在身前的裙摆,紧张得心脏骤停。

这是一条灰绿色的长裙。

与那日在衣帽间的款式类似,全蓁不知道梁世桢是从哪找来的同款,但总之,她穿上正欲出门之际,却陡然被他扣住,他自背后将她转过身,勾着她的唇将她压在门后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