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卫蘅没跟外婆说起过，就跟妈妈说了一嘴。

颜秋香一听，顿时眼珠子都睁大了：“阿蘅考的这么好呢？那可是二中呀，二中里面聪明上进的小孩可多了，不过我们阿蘅能拿第一名，绝对是说明我们阿蘅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说着，颜秋香恨不得要跑出门跟别人炫耀一番。

不过，颜秋香要出门时被周凤拉住了，周凤笑着说：“妈，咱别出去说了，等阿蘅考了好大学，咱们才大肆操办一番。”

颜秋香听了后，觉得有道理，只是她想到卫蘅现在才上初一，要考上大学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自己能不能看到这一幕，还是未知数呢。

颜秋香决定等过几天出门，遇到村里有大喇叭之称的几个长舌妇，在跟她们闲聊时无意间说起。

这么决定后，颜秋香就决定不出门找人炫耀了。

然后

颜秋香下了厨房，给卫蘅煎了好几个鸡蛋，让卫蘅吃，周凤也没有闲着，也烧了好几道菜，全部都是肉菜，蔬菜没见到几个。

卫蘅看着自己面前一串的荷包蛋，以及一桌子的肉，顿时有点无语，“妈，外婆，咱们仨吃饭，哪里能做这么多菜啊，以后可千万别浪费了啊。”

现在家里没有冰箱，这菜要是放着，可是会坏掉的。

周凤就道：“我琢磨了一下，回头给你外婆添个冰箱，那个也不贵，彭老板那边有个二手旧的，才五百多块。”

颜秋香一听，顿时摇摇头：“500多块？阿凤，你可别乱花那个钱，我不要。”

接着。

无论周凤怎么说，颜秋香都不要。

然后

颜秋香话锋一转，忽然道：“阿凤，你还记得我以前带着你们娘几个在滨江公园那边的小茅棚租房子住的事情吗？”

“记得啊，记得清楚呢，那是我刚生了阿蘅不久，还怀着阿锦的时候，我跟建国吵架闹离婚，就回了家里，你那会儿在城里拾破烂，租了小铁棚，我也带着孩子们在那里住了大半年。”周凤不明所以，问：“怎么了吗？”

当时，卫建国向大队里贷款了300块钱，要去批发金桔来卖，他贷款的时候信誓坦坦，说批发这些金桔卖了后肯定会赚几百块钱的，结果还亏了两百多块钱，家里堆积了几百斤的金桔都烂到发霉了，可把周凤急坏了，周凤自己怀着身孕，急得那叫一个上火。

那会儿是彻底凉了心，想要跟卫建国离婚的。

不过，卫建国当时不同意，还朝周凤撒气，说要不是周凤阻止，他早就赚钱了。

然后，卫建国也不管周凤，自己跑出门了。

这一周，就一个月没进家门。

家里的粮食，钱票，什么都没有，周凤怀着孩子，还带着两个女儿，是真的没办法了，婆婆黄翠香也不怎么管她，她就只好带着孩子们回娘家。

当时，颜秋香自己还带着孙子孙女生活艰难，被迫出去捡破烂为生，看到女儿带着孩子们回来，脸上那叫一个复杂与恨铁不成钢啊，周凤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可是没办法，颜秋香也不能看着女儿跟外孙们去死，只能咬着牙，带着周凤母子们一起捡破烂。

那会儿，一家子都挤在那个小铁棚里面，床就只有一张，后面还用旧木头东拼西凑做了一张床，一家子挤在一起，勉强能挤下去。

每天颜秋香领着周凤，在城里的垃圾堆到处捡破烂，城里捡不到，就去周边的农村捡，而孙子周兵跟卫菡，就带着几个小的孩子在家里洗衣做饭。

那真的是一段十分艰难、困苦的日子。

即便过去了那么长时间，周凤也还记得清清楚楚。

后来？

后来是怎样的呢？

卫建国并没有去接周凤回家，是卫菡快要到上学的年纪了，颜秋香怕耽误卫菡上学，主动劝说了周凤带着孩子们回去。

回到家里后，周凤看着家里的冷锅冷灶以及到处扔了一地的衣裳鞋袜……周凤是更加死心了。

就在那一年，周凤同村的小姐妹说可以去州市打工，每个月能赚两三百块钱，一下子就让周凤下定了决心。

她将刚上学的卫菡，刚刚懂事的二女儿卫蘅，还有在襁褓里面的儿子卫锦强行塞给婆婆黄翠香照顾，去了州市打工。

一直到现在。

……

思绪飞远了些，周凤眼角的泪，不自禁便滑落下来，周凤伸手抹掉眼泪，太难过了。

那些日子，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只要一想起来，泪便止不住的流下。

颜秋香也知道闺女想起来了那些艰苦岁月，说：“看你想了些啥？那都已经过去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跟你说小铁棚，可不是要勾起你的伤心事的。”

周凤抹抹泪，问：“妈，你突然跟我说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颜秋香抿抿嘴，最后索性直接说开了，说：“除了三套房子，我手里估摸着能得到5万块左右的拆迁款，那5万块钱，我给你拿8000块买下小铁棚那块地。”

周凤一愣，“妈，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那都是你的，你不要，还要留给阿兵兄妹呢。”

颜秋香说出这番话时，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她语气郑重，道：“这钱，你哥哥，还有其他几个姊妹，估摸着都要打主意呢，要不是阿蘅提醒我，我真把地卖给了，那是一分钱也落不到的，所以是有阿蘅的大功劳的。”

卫蘅其实真的很惊讶，外婆竟然打算给妈妈买一块地皮，要知道妈妈可不是外婆唯一的孩子啊，有好几个孩子呢，被他们知道了，肯定要闹意见。而且，在卫蘅的记忆里，外婆一直是比较抠门的那种，每次看到他们姐弟三个出现，都不算是太高兴。

卫蘅也非常理解，因为他们姐弟三个去了外婆家，不说拿钱米面过去，还得靠着外婆照顾。

尽管如此，卫蘅依旧十分尊敬外婆。

卫蘅赶紧道：“外婆，我就是说几句话而已，没什么功劳，你不要给妈妈买地，那钱你留着，回头要是有好的地皮，拿去买了地皮盖房子也行。”

周凤也马上道：“妈，我不要，我现在有两间铺子，每天都有进项，现在不需要你接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