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1)

秘方 秦九叶许秋迟 2169 字 4个月前

“秦掌柜与此事暂时还脱不开干系,按理来说除去必要的询问,其他事宜应当要避避嫌才是。”

秦九叶的心仍突突地跳着,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忙不迭地点头应道。

“督护说得是,是我唐突了。”

眼看自己就要脱离苦海,不料对方话锋一转、又绕了回来。

“不过你有这份心,也是难得。”

如果回春堂下个月的热卖药是“后悔药”,秦九叶觉得自己能立刻找到那失踪的康仁寿、然后向他讨上一颗。

对方见她沉默不语,又微微凑近些,语气半真半假地说道。

“如今入夏,雨多道险,平南将军如今又入驻焦州,龙枢周围方圆百里都有其麾下督军镇守,秦掌柜同你那阿弟若无要事便不要出远门了,不若安心守在家中等天气好些再说。若我当真想起什么要你从中协助,还请秦掌柜随时配合,不要以药堂生意等缘由推脱才好。”

方才说要避嫌,现在又将她拉出来,还非要提什么平南将军吓唬她,这断玉君简直是折磨人的一把好手,不知那青重山中是否酷吏当道、刑官为师,当真是教出个好徒弟来。

她不动声色地同邱陵拉开些距离,继续点头哈腰地应下。

“督护说得是。督护若有要事,随时吩咐便可。”

公堂上,樊统冷眼瞧着这一幕,默不作声地摸着肥厚的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一阵简短仓促的告退行礼过后,公堂上便只剩下了这府衙的主人和他的随从。

樊统目送年轻督护的身影彻底消失,因久坐而发麻的脚瞬间就抬上了一旁的小案。

曹掾史察言观色,连忙凑上前揉起腿来。

“大人,咱们要不要……”

“着什么急?”樊统哼哼着闭上眼,声音里透着悠闲,“督护要查案立威,我等配合就好,岂能僭越抢功?你说是不是?”

曹进忙不迭地点头。

“大人说得是。下官这不是想着若能表现一二,将来那平南将军若是入城,也能落个好印象。都说这断玉君是九江一带最年轻的督护呢,年不过廿七就被赐了兵符……”

“你懂个屁?!”樊统不耐烦地睁开眼,两腮上的肉因为激动而堆到了一起,“那沣河下游都要打翻了天,地方的兵符发了没有上百也有数十,我看还不如城里十岁小儿手里纸糊的刀剑值钱。这郡守的位子我还坐在屁股底下呢,你不要想着踩过我去巴结他,若再让我逮到,就把你发到居巢去充苦役!”

听到“居巢”二字,那曹进瞬间面如金纸,哆嗦着抱住樊统的大腿告饶道。

“都是小的昏了头、才说出这胡话,郡守英明神武,怎会让那毛头小子骑到头上?都是权宜之计罢了。这点是非小的还是分得清的。”

樊统方才发泄完,胸口的气顺了些,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你说的不错,正是权宜之计。是我先前对这邱家人有些摸不清、又有些小瞧了那苏家,若非私下托人打探了一番,得罪了苏凛那小鬼也就罢了,惊动了他背后那位可怎么是好?”

曹进顺着樊统话中之意、忙不迭地点头道。

“大人英明。依下官所见,这事倒也好办,咱这边若有什么进展,及时和苏家通个气便是了。”

“自当如此,只不过本来是想借着此案送个顺水人情给回春堂和苏家,如今倒是不美了。”樊统言及此处声音一顿,随即眼一眯、又计上心头,“不过青天白日之下,可也不能督办了冤假错案。就算这案子再要紧,咱也不能好心办了坏事、做了恶人,你说对不对?”

“大人的意思是?”

“明日一早,便将那送菜的老头还有先前逮的那几个跑船的都放了吧。就算是个督护,审问的流程也要按我们这府衙的规矩来,他到底还是绕不开我这个郡守。架子摆得再高又如何?有本事就让他自己满大街去抓人去吧。”

樊统说完,同那曹进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县衙的石头间回荡,听起来鬼哭狼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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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蜃景消散

从郡守府衙正门出来右行百步之后,便能瞧见一条细细长长的羊肠小巷自两坊间穿过,这里通着莲花码头和一处闹市,却因为太过狭窄曲折,就算是白日也没什么人走动。

小巷沟渠里散发着倾倒过隔夜马桶后的刺鼻味道,两边住户晾晒的粗布褥单遮住了小道的一半,又混了些皂角的味道进来,熏得人头晕脑胀。

秦九叶默不作声地拐进巷子,走了数十步、拐了几个弯,这才突然停下来。

她前后张望一番,再顾不上旁的,连忙上手扯开身后那少年的衣襟,前后左右地翻看他的肩膀。

“你还觉得我们的处境不够糟糕?方才又何必当面顶他那一句!督护八成是察觉到什么了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试探你。现下如何了?你那伤处是不是……”

秦九叶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樵那露出的半边肩膀上细腻光滑、不仅没有皮开肉绽,就连伤口愈合后的痕迹都瞧不见。

秦九叶揉了揉眼睛。

若她今天早上没有亲自确认过,此刻说不定会认为是自己昨夜恍惚了,记错了很多事。但她分明今早才瞧见过那些伤处,纵使见识过不少身强体健的修武之人,但她还从未见过什么伤口能在数个时辰之内便愈合如初的。

“你、你的伤呢?”

少年一手撑着伞,一手安静地拉回衣襟,简短开口道。

“今早光线太暗,你看错了。”

“看错了?!”秦九叶一脸不可思议,似乎头一次听见如此荒谬的说法,“要不要我们现下便回果然居翻翻灶膛看一看你换下的衣裳?”

李樵想了想,继续不要脸道。

“那不是我的血。”

秦九叶退后几步离开对方伞下那小片阴影、恶狠狠道。

“你若不说实话,我今早说过的话便不算数了。之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也不要再费这许多劲了。”

对方终于动摇,可话里话外仍没什么要坦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