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现在并不在房中,那香似乎也没有用。她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谨慎,来到这里连排场都不讲究了。”墨书替小姐拧了一块温热的帕子,给小姐擦擦手,再涂点护手的凝霜。
“好似被什么人指点过一样。我这位冲动易怒的二姐姐可从来没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东边的屋子不光气味大,更何况它靠近前面的寺庙大殿,声音也大,按照苏语丽的性子不可能可以忍受的。这一次到底是谁在指点苏语丽。
苏语溪遮住眼睛的烦躁,已经好几次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自己处处不顺。上次武伯侯府中明明什么都计划地好好的,可是最后还是一败涂地。虽然自己确定是苏语丽搞的鬼,可是她怎么知道这个计划的?哪里来的消息?
昨天面对墨琴的那种怀疑感又出来了。墨琴这几年是自己的心腹,很多事情她都有沾手一二。如果真的是她出卖自己,那苏语丽知道这个计划倒是在意料之中。
可墨琴为什么要倒向苏语丽?苏语丽有什么资本可以打动她?墨琴是个聪明人,没有足够的好处绝对不会背叛自己。
“小姐,英妈妈回来了。”墨琴的声音打断了苏语溪的思考。
“老奴让小姐久等了。老奴打听清楚了,墨琴的娘在几天前突然得到了一笔钱,送她弟弟去了书院读书。老奴的干儿子还专门在附近找相熟的人问,但是都说这笔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差人送来的。”
话音刚落,“嘭”苏语溪打翻了旁边的脸盆,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不定。
“哎呀,小姐这是做什么?何必和这样小贱人计较。若是小姐不舒服,那她就是抽经扒皮也不能赔偿的。”
苏语溪双眼通红,想到自己高高兴兴地去看情郎,结果因为不防备自己的丫头,在他面前出了这样一个大丑。又想到苏语丽可能知道自己的少女心事,指不定在背后偷偷嘲笑她,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墨琴这个贱婢活活打死。
“溪姐儿,万不可如此失态。也莫要掉了自家的闺秀礼仪。”苏杨氏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可是大女儿已经吃了教训了,现在在夫家不知道受到多少的蹉跎。若是小女儿也这样,那日后就是老天在拿刀挖自己的心啊。
“母亲,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只恨自己眼瞎,竟然被这样一个贱人骗了这么多年。想来当年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可现在呢?现在她们才是主仆,可真是好主仆啊。”
苏杨氏总觉得有不对的地方:“什么时候苏语丽有这么多银子?再说即便是有银子,以这么多年苏语丽的性子也不可能给墨琴?我倒觉得这件事情是有人在给我们下套。”
“母亲。除了苏语丽没有别人了,难道还是苏语然吗?苏语然才几岁?更何况她根本没有理由要陷害我和苏语丽?”
“再说了,谁会给我和苏语丽下套?在这个家里,根本没有这个人。”苏语溪心头大恨,又觉得母亲这次是被大姐的事情打击到了,到没有了往日里的雷厉风行了。
知女莫若母,一看苏语溪的表情苏杨氏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可苏杨氏却觉得满嘴苦涩。贞姐儿的事情老爷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当晚回府却睡在了书房。这么多年夫妻下来,哪里不知道老爷已经起了对自己起了怀疑,可当时为了大女儿却顾不了这么多了。
自己现在劝溪姐儿,一来这事情确实有蹊跷;二来也是希望溪姐儿不要再惹事,免得她父亲不喜。可溪姐儿还小,多年又在家里顺风顺水,现在已然听不进自己的任何劝告了。
“你们先下去,去门口守着。我有几句话要和小姐说。”
“是,奴婢告退。”墨书和英妈妈齐声答应下去了。
“溪儿,你跪下。”苏杨氏直直地看着自己的爱女,眼神里面没有往日的疼爱。苏语溪只觉得委屈至极,却不得不听从母命下跪。
“你是不是觉得武伯侯府计划失败是苏语丽造成的?现在你最想做的事情是打杀了她,对吗?”
苏语溪转过头,神情充满抗拒:“母亲何尝不知女儿这是为了谁?便是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还有一部分何尝不是为了大姐姐?”
苏杨氏慢悠悠地开口:“那你可知道你姐姐现在希望的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忍一时海阔天空?你都知道,你只是接受不了,对吗?”
“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到底背后的人是谁,我们先根本就不知道。老实说,直到现在我都有一种感觉,我们正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苏语然当然不太可能,她没有这个必要和脑子;但是你的那些竞争对手呢?”
“溪姐儿,前几天我听到消息。秦国公家的秦琴有可能要进太子府。而你现在却还在和一个没有前途的丫头和庶女斗气。”
“什么?”苏语溪大惊之下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头上那根步摇的流苏随着弧度划出一道凌厉的半圈,“母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女儿没有收到消息。”
“还有,还有秦琴怎么可能会进太子府?她不是,不是对这种皇家妃子都不想的吗?”
苏杨氏怜悯地看着自己的爱女:“傻孩子,谁真的会对皇妃没有兴趣。再说,是因为淑妃向皇上进言,说三皇子现在还没有婚配,想找个像秦国公的女儿一样的人。”
“秦国公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已经和皇上见过了。你父亲正陪在皇上身边,赐婚的圣旨估计就在这几天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苏语溪又羡慕又妒忌。秦琴阴差阳错可以陪伴在自己心上人的身边,可自己连见他一面都是难上加难,“母亲,难道我真的没有希望进入太子府了吗?她是赐婚的,最不济也是个有品级的夫人。可是秦国公劳苦功高,秦琴应该是个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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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寒戾
“溪姐儿,你现在可知这事情的严重性?到了这一步,你可不能在行差踏错一步。若是你以后真的能进太子府,你和秦琴必定是最大的对手啊。”
苏语溪何尝不知道自己母亲的意思,秦琴和自己都是知对方甚深的人。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进了太子府,恐怕两个人之间必定你死我活。
“今日看似只是一件小事情,可是若你稍微处理不当,那将来你可以保证不被那秦琴拿到把柄?不是母亲挑拨你们的关系,秦琴怎会不知你心系太子?若是说她设下此局。。。溪姐儿,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情啊。”
若真是秦琴。。。。两人相交也有几年了,秦琴或多或少也知道自己的心意。若是她早就知道自己要进太子府,难道不会提前对付自己?苏语溪设想自己换一个角度,如果自己是秦琴,恐怕也会这样做。
这样一来,先是挑拨了自己姐妹两个人,再用自己的手除掉贴身婢女。若是这把柄被她拿在手里,将来势必要在别的事情上退步一二。想到这里,苏语溪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秦琴不过是用了一个小小的手段,却让自己如今进退两难。
看到女儿眼中已经有了害怕,苏杨氏亲手扶起她:“溪儿,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清醒?这秦琴连太子府都没有进,就有如此心机和手段,可见平日里对你有诸多观察和留意。若你能忍得过去,将来总有一争之力。”
“母亲,孩儿知道自己莽撞了。只是当务之急是,母亲确定秦琴当真要抬进太子府中?”苏语溪哪里还听得进苏杨氏别的话,只一心想着秦琴是不是要进太子府。
苏杨氏却神秘地笑笑:“溪姐儿,你要清楚明白一件事情。只要一日太子正妃的位子没有定下来,这秦琴就是在府中老死也不能进太子府的。”
苏语溪一开始被这个消息打击地头都昏了,现在才反应过来事实。虽然皇家和一般的人家有区别,宫妃也不会像一般人家的妾室一样毫无威胁可言。但是前朝的事件毕竟一直压在荣朝皇帝的头上,不敢轻易违反,否则搞不好会造成百姓不安宁。这江山坐的也不稳当。
所以即便当朝陛下更喜欢淑妃一点,甚至有时候是明显的偏颇,但也只能是偏颇。皇后再怎么样还是皇后,所生的儿子照样被册封太子。毕竟前朝灭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皇帝根本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同样道理,太子是下一代的储君,行事自然是按照皇帝的标准来。所以在没有正妃进门之前,所有有品级的妃子都要待在自己家中。等正妃进门一月之后,方可进门完成册封的礼仪。
“娘,如若这件事情真是秦琴所做,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想到前几天自己的难堪,想到当天在武伯侯府中秦琴对自家两个庶女的贬斥,“我倒要看看,她秦琴有没有这么大的福气。”门外的墨书和英妈妈缩缩脖子,遮住眼睛里的惊骇。
冬日的夜晚总来的快些,等苏语然回到西屋准备吃饭的时候。外头传来消息说,苏语溪的贴身丫头墨琴因为不小心在后山滑了一下,竟然生生掉下山涧摔死了。
“哎呀,墨琴姐姐也真是不小心。现在山间的路不好走,她还去后山。不过夫人和小姐倒是心善,据说还给了一百两银子的安置费呢。墨琴姐姐的弟弟读书是不愁了。”翠柳边说,边觉得可惜。虽然墨琴姐姐的家人好了,但是她却永远没有了。
苏语然看着自己身上的裙摆,遮住眼睛里的笑意。自从武伯侯府事情发生开始,墨琴的生命就在进入倒计时。这个婢女是苏语溪当年最贴心的,为人也是胆大心细。连秦琴也被这个婢女讽刺过一两句。苏语溪为人刻薄寡恩,不过是一番故布疑阵的做法,就让她亲手除掉自己的助手。
等到秦琴赐婚的消息下来,苏语溪一定会对付她。这一对前世一开始携手共进退的姐妹恐怕现在是注定为敌了,苏语溪又向来和梅颜不和。苏瑾白为人谨慎,从来都不可轻易投效谁,后来苏语溪嫁入太子府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善。
皇帝在位时,人人都觉得皇帝宠爱淑妃,将来三皇子也未必没有机会。可事实上,无论皇后受宠与否,太子的地位永远都不会动摇。皇家的事情,哪有那么干净?苏语然看着外面飘落的雪子,洁白地覆盖了整个泥泞的大地。
“殿下,臣看这个天气变得很快。不如殿下先行回宫,这里的事情就放心交给我和子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