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破庙那日到现在,他已经修养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带走姜窈的男人十分迫切的就要把他送走,还派了两个人监管他的动向。
犹迦不愿意就此离去,心中总有一些难以放下的东西。
他还没有和姜窈告别,他想要和姜窈告别。
他想了许久,终于想出了一个能够进去的法子。
他找了几个孩童装作玩耍的样子在墙角周围甩了几个炮仗,又拢了一层草堆上去。
炮仗点燃之?后发出的声响和燃烧起的烟雾吸引了府内府外的人,他们慌慌张张的救火,犹迦身形矫健的从角门翻墙而入。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他顺利的找到了姜窈所在的院子,在她的院子外,他故技重施将门口的守卫都引开。
橙黄听?见外面走水了的呼声。
她推开门想看一看情况,却?不妨看到一双碧蓝的眼睛,到嘴边的惊呼被打断。
“是我,我想…看看她。”
她认出来了眼前这个奇怪少年,探头看了看四?周无人,推开门快速的让他进来了。
“你怎么进来的?你来看我们家姑娘做什么?”
犹迦沉默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轻手轻脚的走近姜窈的床榻,尽管她此刻沉睡着,犹迦仍旧有些窘迫和惶恐。
看到她苍白的脸时?,犹迦有说不出的难过?,阿娘曾经常说每个人都有命数,强求无果。
但他不理解茶叶不打算理解,他就是不愿意看到她消逝。
犹迦毫不犹豫的割开自己?的手腕,将血放在小盏里,足足有半盏之?后,他端着将其喂到姜窈的唇边。
橙黄看着他的举动大惊失色,赶忙将他拦住,“你给?我们姑娘喂什么东西?”
“药,人血,很好的引子。”
犹迦没有说的是,他的血很补。
从前部落里的人很少,经常有孩子夭折,于是他阿父提议部落里每个孩子出生之?时?,父母从雪山上取一味药,服食一整年。
靠着这法子,活下来的孩子越来越多?,当年他的阿父阿娘给?他取的是山巅的雪莲,用了一整年,他的血也自带了一些功效。
橙黄听?完他的解释,没有再阻止,只要能让姑娘醒过?来,不管什么法子她都愿意试一试。
口中被喂入腥甜的东西,姜窈不习惯下意识的抗拒着这股怪异的热流。
犹迦固定?住她的头,手掌撑开她的下颌,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微微鼓胀。
姜窈还是在不安分的乱动,一些流淌到了唇边,犹迦情急之?下探出一根手指压住她柔软的舌苔,将血全部喂了进去。
直到抽回手的那一刻,潮湿温热的触感延迟性的袭来,犹迦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他甚至一时?之?间忘却?不了她唇舌的软绵。
热气?从头到脚熏蒸着他,他做了很无礼的举动他冒犯了她。
一旁的橙黄不知道方才还果断隔开手腕的凌厉的少年怎么突然愣在了原地,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狗贼快要回来了,你最好抓紧时?间离开。”
犹迦垂下眸子,浓密的长睫遮掩住情绪,他点了点头,呢喃了一句,“离开。”
橙黄将他送到角门时?,犹迦抛下一句,“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他猛然回过?身跑回去,将自己?脖颈上带着的一枚狼牙取下来。
它是自己?十五岁,第一次去雪山上狩猎所得,那时?他太过?无畏了,恣意在草原上看着展翅雄鹰长大的孩子,心比天高,也总想证明自己?。
忘记了他的哥哥十八岁才上山。
一只体型硕大凶残的畜牲将他扑倒在冰冷的雪坑里,他拼尽全力抵抗,獠牙离自己?面门越来越近时?,天空上飞起的毛隼都变得渺远不可及了。
犹迦最后听?见一声由远而近的清唳声,他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的,但那匹狼却?因此分神了一瞬,犹迦抓住这个机会,翻身而上钳制住它,手中的刀具干净利落的刺入动脉,铺天盖地的血腥味,犹迦疲惫的倒在雪地里,看着自己?的刀笑了起来。
他是十五岁,但又不会被局限于十五岁。
后来下山,他取了一颗狼牙,回到部落阿娘抱着他,说他最后的意识清明是得了天神的眷顾这枚狼牙是天神送他的礼物。
现在他想要把这份赐福送给?她,愿天神保佑她安稳无虞,能够顺利渡过?一切都劫难,愿天湖神女能够早日回到属于她的寂静之?地。
他嗅了嗅自己?身上除了还未散去的血腥味,并?无其他异味时?,才敢小心翼翼的触碰姜窈的臂膀,犹豫再三?还是将她扶起来靠着自己?的身体。
第一次离女子如?此近,他的嗅觉很灵敏,鼻尖除了苦涩的药香之?外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暗香。
犹迦的耳廓红了一圈。
他来中原有一些时?日了,也知道汉人最看重男女大防。
其实在草原也是一样的。
他极其不喜欢别的女子靠近自己?,也没有产生过?想要靠近别的女子的念头,他们的族人经常和狼群打交道,嗅觉都异常灵敏。
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是不同的,气?息一旦杂糅,或者有所沾染,就像是圈定?领域一般,就会接收到族内其他人心知肚明的目光。
或许是因为那枚狼牙,她…她此刻身上已经有了一层自己?的气?息,耳廓的热意开始向外蔓延,犹迦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可惜他不能待太久,没有办法向自己?的无礼之?举道歉。
犹迦低声说道,“等?你醒了…我找机会来看你。”
他踏出门后没有再回头看,自然也就不知道床上的人手指微动,有了要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