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那样折磨姑娘,对姑娘付出的真心?真意冷眼旁观,现在装出这?么一副深情模样,是给谁看?
迟来的深情连路边的狗高兴时摇动的几?下尾巴都不如?。
橙黄在恶狠狠的咒骂着,另一旁张医官忍住内心?的焦躁,“你把?她交给我,我能救她,再?拖下去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沈昼雪僵直的瞳孔转了转,“救她,对救她……”
他打?量着面前的人,朦胧的意识里察觉出几?分可以信赖的感觉时态度才微微有所松动,“你过来。”
张医官松口气,走上前去,余光中看到竹溪已经绕到了沈昼雪的身后,面上虽无表情,内心?却催促着赶快下手。
沈昼雪仍旧不肯把?人放开,只?是让出了一侧让她把?脉和?检查,她的手接触到姜窈手腕的一瞬,沈昼雪身后察觉到痛楚。
他眼睁睁看着姜窈被人带走,目眦欲裂的呐喊着,“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两声?之后再?也坚持不住的晕了过去,竹溪从?他背后走出,道了一声?得罪,将人带到自己的肩上跟着张医官一同入内。
张医官把?姜窈的全?身都检查过一番后就开始扎针施救,总算是先把?她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止住了。
她脸色沉重,不由得叹气起来,目光之中也带了几?分惋惜。
橙黄最?听不得医者?叹气,拉着张医官的袖子,“您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救救我们家姑娘,她已经过的那么苦了,她怎么也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您救救她啊,求您了。”
说着就要给她跪下。
“快快请起,救人本是本分,我担不起如?此大礼。
且现在的情况并不是我不愿意全?心?救治,而是姜娘子身体受损严重,先前亏损了底子,这?一脚又伤到了心?脉,现在虽有一息尚存,我能做的也只?是用?药先吊着,之后或是能醒,或是只?能坚持一两天全?看天意了。”
橙黄掩面哭了起来,天意?之前在庄子上她趴在桌案上看姑娘临摹字帖,隐约听到一句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意何时对姑娘有过善待?
张医官拍了拍橙黄的肩膀做安抚,“也并非全?然无生机,还有一部分的可能握在姜娘子的手中,她若是愿意醒,求生意愿强烈,天意也会在人意面前让路。”
张医官开了一些参汤和?药,临走之时又给沈昼雪扎了几?针,以防他陷在梦魇中清醒不过来。
沈昼雪躺在床榻上,他做了一个梦,这?一次他终于追赶上了姜窈。
他想要去唤她,牵她的手,却发不出丝毫声?音,手指也僵硬不能动。
幸而她先行转过了身。
沈昼雪抬眸看去,看见她如?霜雪般惨白的面容,像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他撞进她像是染了血的眸子里,心?神皆颤。
“沈昼雪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她眼眶通红,声?嘶力竭的默喊着。
沈昼雪却听到了,看到了她的意思?。
振聋发聩的声?音,她的绝望和?伤痛,让他生出想要逃离的冲动,他爱她,他不要伤害她。
他稳住心?神,想要去抱住她,告诉她没事了,他今后不会再?那样伤她来,那只?是一场意外。
可脚被钉在原地,他的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手臂不受控制的向前刺去,皮肉刺入的声?音和?她脸上的笑?意让他惊醒。
第29章 第 29 章
沈昼雪胸腔起?伏, 额头青筋直跳,他坐起?身揉了揉眉宇。
梦中的场景挥之不去,他杀了她吗?他看向自?己的手指, 洁白的干净的, 实则藏污纳垢。
他之前从不在乎这双手到底沾染了多少血污, 但她的血液像是岩浆, 从表皮穿透穿透骨髓, 时时刻刻会给他带来痛楚。
他抚摸上手背的那一块丑陋的伤疤,仔细的端详着。
她曾经说过?他的手很好?看, 修长且透着象牙白一般淡淡的色泽,这块伤疤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她会不会从此就不喜欢了。
沈昼雪不知不觉间学会了担忧,他从前百试百灵的手段第一次在她这里失效了, 她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己怀里时, 他方醒悟,她的意志百折不挠, 他再怎么打压,胁迫,她都会有向死而?生?的勇气。
她不是自?己圈养的花花鸟鸟, 她精神高?耸且无畏的站立在自?己的面前, 这一回的较量他只能甘拜下风。
除了让她再一次接受自?己, 接受真实的沈昼雪而?不是虚假的江舟, 他才会有可能得到曾经那份爱意。
从前他根本不在乎她是如何想的,只需要把她圈在自?己的身边,眼口鼻舌, 只能看他,吻他就好?了。
但现在他开?始格外在意自?己身上每一处能吸引她的优势。
沈昼雪墨色的眉眼暗潮涌动, “央央要让你喜欢上这样的我该何其艰难?”
一句自?言自?语,伤疤泛起?痒意,沈昼雪的指尖在那块枯树皮一般的皮肤上掐出印子,除了麻木别无他感。
明明她咬下时的触感不是这样的,洁白的牙齿探出尖尖,刺破皮肤时酥麻的感觉蔓延至每一根神经,从心底深处生?出的颤栗让人目眩。
当时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升起?那般深刻的颤栗,而?今方才明了,那是灵魂有了归属,被打上了属于她的烙印。
从前他只想着让她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可被她拥有的,属于她的滋味好?像也不错,沈昼雪脑海里又不能抑制的滋生?出阴暗的念头。
两个人彼此占有,一寸一寸蚕食对方的血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算化成?一堆白骨,也都生?生?世世都不会再分离了。
仅仅一刻钟的时间,脑海里的念头纷繁杂乱,天堂和地?狱都是围绕着姜窈在旋转。
沈昼雪将脸埋进手掌心,低低的笑出了声,“央央啊,你可真是会折磨人,我圈禁你,你折磨我,我们是不是合该天生?一对。”
在暗处的竹溪寒毛直立,他看见大人醒的那一刻就想去汇报姜娘子的情况,可大人表情莫测,低着头本以为是在伤怀,可从指缝里漏出的不是抽噎,是幽暗的笑声。
或许是张医官的针扎的不够用力,怎么大人看起?来还是不清醒的样子,好?好?的一个人,平日?里机智无双,真是变成?了疯子可万万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