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青脸肿的钱非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看到外甥女狼狈的样子,眼镜后的眼睛瞪大了。“天啊,你这是怎么了?”

“都是你害的!”黄玫歇斯底里地喊道,“如果你昨天就处理了温婉,我怎么会被人这样欺负?”

钱非示意妻子去倒茶,然后拉着黄玫坐下。”冷静点,慢慢说。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黄玫的声音颤抖着,“他们朝我扔石头,骂我是小偷,舅舅,你必须马上开除温婉!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事态!”

钱非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鼻梁。“玫玫,事情没那么简单。温婉现在是抗震救灾的小英雄,所有人都在关注她。如果现在开除她,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那我怎么办?”黄玫尖叫起来,“难道我就该被人当街羞辱吗?”

钱非叹了口气,“我已经在想办法了。焦明亮那边我会去谈,让他撤回指控。至于群众,过几天他们就会忘记这件事。”

“忘记?”黄玫冷笑一声,“你知道那些小孩是怎么用石头砸我的吗?”她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淤青,“这就是你所谓的会忘记?”

钱非看到伤痕,表情有些动摇,但还是摇头。“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黄玫猛地站起来,“好,既然你这样无情,那就别怪我不义。”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危险的意味,“我记得上个月,你挪用研究所经费给表妹买工作的事,还有,你打舅妈的那些事,如果传到所长耳朵里。”

钱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重要。黄玫俯身靠近舅舅,盯着他的眼睛,“重要的是,如果三天内温婉没有被开除,这些事就会人尽皆知。”

客厅里陷入可怕的沉默。

钱非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清楚外甥女不是在虚张声势,黄玫从小就心机深沉,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你……”钱非的声音干涩,“你这是威胁我?”

“不,舅舅。”黄玫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与她狼狈的外表形成诡异对比,“我这是在求你帮忙。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钱非的手微微发抖。

“三天。”最终,钱非艰难地开口,“给我三天时间。”

黄玫的笑容扩大了。“这才是我亲爱的舅舅。”

黄玫看着舅舅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快意。她早就该用这招了。温婉算什么“小英雄”?在权力和威胁面前,所有人都不过是棋子罢了。

等黄玫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房屋尽头,钱非整个人瘫软在沙发里,冷汗浸透了后背。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在他听来却像是催命的鼓点。

“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钱非咬牙切齿地低语,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皮革表面被他抠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李秀战战兢兢地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端着那杯早已凉透的茶。“老钱,玫玫她只是气头上...”

“闭嘴!”钱非猛地抬头,眼神凶狠得让妻子倒退了两步,“你知道什么?她手里捏着的可是能毁了我的东西!”

李阿姨低下头,不再说话。她太了解丈夫的脾气了,这时候多说一句都可能招来一顿拳脚。她手臂上那些尚未消退的淤青就是最好的证明。

钱非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各种可能性。如果按照黄玫的要求开除温婉,不仅会引起研究所的震动,更可能引来上级调查,毕竟温婉现在是小有名气的“抗震英雄”。而一旦调查开始,他挪用公款的事情极可能败露。

“不行,绝对不能动温婉。”钱非喃喃自语。

但如果不动温婉,黄玫就会把他的秘密捅出去。钱非太了解这个外甥女了,她从小就被姐姐宠坏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今天她能威胁自己一次,明天就能威胁无数次。

钱非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一个危险的想法在他脑海中闪现,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理智。

“如果,如果黄玫出了什么意外……”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挥之不去。

现在余震不断,很多地方的房屋都塌了,死伤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黄玫在这次地震中发生意外,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但不知为何,他眼前突然浮现出黄玫小时候的样子,那个扎着羊角辫,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喊“舅舅”的小女孩。

钱非猛地摇摇头,赶走这些软弱的念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

下午三点,钱非给黄玫打了个电话,声音异常和蔼:“玫玫啊,舅舅想通了。你说得对,温婉确实不适合继续留在研究所。”

电话那头的黄玫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得意地说:“我就知道舅舅最疼我了。什么时候开除她?“

“明天下午吧。”钱非说,“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帮个小忙。”

“什么忙?”

“老机械厂那边有个废弃的实验室,里面可能还留有一些重要资料。我想让你下班后去取一下,就当是将功补过。”钱非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拿到资料后,开除温婉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黄玫不疑有他,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几点过去?”

“五点半吧,那时候人少。”钱非补充道,“对了,这事别告诉任何人。”

挂断电话,钱非的手心全是汗。

第85章 这就是报应吗?

黄玫蹑手蹑脚地穿过杂草丛生的小路,不时回头张望,确保没人跟踪。舅舅的纸条攥在她手心里,已经被汗水浸得发软。

“老机械厂仓库,有办法对付温婉。”纸条上这样写着。

想到那个总是抢尽风头的女人,黄玫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自从偷物资的事情败露后,她在村里的地位一落千丈,每天不仅要干最脏最累的活,还要忍受众人的白眼和窃窃私语。这一切,都是拜温婉所赐。

老机械厂的大门锈迹斑斑,黄玫从侧面的破洞钻了进去。厂房内部空旷阴森,阳光从破碎的窗户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有人吗?”她小声呼唤,声音在空荡的厂房里产生诡异的回音。

没有回应。黄玫皱了皱眉,继续往里走。舅舅说这里有能扳倒温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心跳加速,既紧张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