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沅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点点头。
她?知道,无论是窦炤还是沈知淮,都在尽力让她?感到?安心,但她?内心的纷扰和不安却如同阴云般难以散去。
娘亲,她?,她还在吗?
几人最终选了一家客流量最多的小饭馆,按沈知淮的经验,食客都是用脚投票的,人多?一定好吃。
观沅点了一些她?在关宜县城经常吃的东西,窦炤看过之?后又挑选了几样他认为既美味又适合观沅当前身体状况的菜肴,再让观海也选了两样。
沈知淮则在一旁嚷嚷着,别忘了加上?他最爱的煲仔饭。
这么一顿乱点下来,四个人几乎把小饭店的菜单都叫了一遍。
周围吃饭的食客们觉得?奇怪,不由得?将目光朝他们聚集过来。
最里面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本来还笑着说:“如今的年轻人也是不懂得?珍惜粮食,想?我们当年吃树皮的时候,哪里……”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因为看见那桌唯一的女?孩子,竟十分的眼熟。
她?不由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想?要走过去仔细看看。
桌上?一个汉子将她?拉住:“阿嬷,您这又是干嘛呢?好不容易今日?孙儿生辰,带您出来吃顿好的,您可别跑了。”
一旁带着两娃的妇人也笑道:“是啊阿嬷,菜都已经点好,您现?在就?是走了,这钱也还是要花的。”
老婆婆眯着眼睛摆手:“不是不是,你?们瞧瞧,那桌的姑娘,看着是不是有些眼熟?”
汉子便?转头看了一眼,疑惑地:“没见过啊,路过的客人吧!”
妇人却若有所思:“仔细看,倒是跟后街卖豆腐的黎阿婶有些挂像。”
老婆婆细细看了许久,又要往外走:“像,太像了,我要去问问。”
汉子赶紧将她?拉住:“哎呀阿嬷,您别见个人就?觉得?是那丫头啊,您看看她?那身打?扮,哪一丁点像是瘦马的样子?”
“别胡说,也许她?很小就?被人赎出来了呢?”老婆婆不甘心。
旁边的妇人笑道:“阿嬷还是别去了,就?算那丫头后来被人赎出来,也不会是这个样子。您再看看她?身边的那两位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怎么会对一个瘦马出身的姑娘如此关照?”
汉子使劲点头:“就?是就?是,一看那两个人就?是不好惹的,您这么贸贸然地去问,人家若知道您问的是个被卖了做瘦马的丫头,不得?找咱们麻烦啊?”
这时,老太太又隐约听见其中?一人喊那丫头“妹妹”,一颗心便?又冷了下来。
“哎!”她?叹着气坐下,“这都是我的错,只是这么好好一个人,怎么就?找不见了呢?”
汉子道:“您后来不是也去惠城那边的秦楼楚馆打?听过,想?要赎她?出来么,这找不见也是没办法的事,您已经做得?够多?了。”
旁边的妇人便?有些不高兴:“怎么还去那种地方打?听啊?难不成想?赎回来给你?做媳妇?”
汉子赶紧道:“哪儿能啊,你?别乱想?,小时候我就?没看上?她?,后来又卖去那种地方,我怎么可能要她?呢?”
老婆婆便?狠狠瞪他一眼:“混小子乱嚼蛆,小时候跟人一起欺负她?也就?算了,如今还说这种话,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
汉子不好意?思地呵呵笑道:“开个玩笑嘛,阿嬷别生气,咱们吃饭吧!”
老婆婆又看一眼那丫头,只觉得?越看越像,特别是脸上?那些雀斑,怎么能这么巧呢?
可那个生得?有些轻佻的公子确实喊她?“妹妹”,另一个更贵气的公子又一直在照顾她?,若真是她?的话,这是不可能的呀!
想?来想?去,只得?听孙子的,闷声低头吃饭。
观沅这边也是味同嚼蜡,虽然菜肴都是色香味俱全,可心里的不安已经到?了让她?无法集中?精神的程度。
连沈知淮这种后知后觉的人,也觉察到?她?的不舒服。
在她?又一次拿着筷子发呆的时候,沈知淮忍不住问:“妹妹,是没有你?喜欢吃的菜吗?要不然我们换一家?”
观沅赶紧摇头:“没有没有,菜很好,只是,我,我不饿。”
窦炤想?了想?,放下筷子:“正好我也不饿,陪你?出去走走吧!”
观沅巴不得?离开,赶紧站了起来:“谢谢二爷!”
沈知淮也站起来:“那我们一起去。”
窦炤拍着他的肩膀,将他重新按下去:“你?继续吃,吃完直接去客栈,我们晚些汇合。”
“可……”
沈知淮还要说什么,却被窦炤幽森的眸光一扫,立刻哑了。
没办法,长宁不在这里,他一个人扛不了一点。
窦炤带着观沅漫步街头。
夜色渐浓,街道两旁的灯笼逐渐亮起,将夜色装点得?温馨而迷人。
“阿沅,你?看那边!”窦炤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摊位,那里正有人在表演杂技,引来阵阵喝彩。
两人走过去,那人一开始表演吞剑什么的,观沅倒也看得?投入,可后来他又表演喷火,观沅便?觉得?那火全都喷在自己身上?一般,烫得?厉害。
她?转身就?走。
窦炤不明所以,在后面跟上?。
匆匆走到?一座桥上?,是连接前后两条街的石桥,桥下有汹涌的流水奔腾而过。
观沅在这里停下,只觉得?有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熟悉的头疼袭来,脑袋嗡嗡地像是要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