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沅拿回去之后自己也试过,确实没什么味道,只是会将原本茶叶的香味减淡一点,她大着胆子又试了一回。
可谁知窦炤味觉根本不似常人,虽喝不出来添了什么,却明显觉出与往常不一样,叫了观沅询问。
观沅只好说少添了些茶叶,味道有点淡了,窦炤却摇头:“不是茶叶多寡,感觉不太新鲜。”
观沅生怕又被人查出里头添了东西,只得借坡下驴,说可能误用了要换下的旧茶叶。于是她便被罚在日头底下跑步十圈,哥哥给的那盒茶叶便也不敢再用。
她最近心神不宁的,也是为这事,如果自己还在窦炤身边伺候,也许能想出别的法子,可如今连他人都见不到,想必是再无机会了。
这次回来就是想要劝哥哥讲算了,反正好好经营医馆也能过下去,不是非要赚那三百两银子。
可如今哥哥这样说,她怎么好意思再劝?
想了想,只得慢吞吞接过那陶瓷小罐:“哥哥说的是,我再试试看。”
陆存舟点点头,又温柔地在观沅头上揉一揉:“你呀,还是这么拉不下脸皮,我所求之事也是为了咱们将来好,有了那三百两银子,咱们不仅能保住医馆,还能置一间自己的宅院,这样才好安心接你出来享福呀。”
观沅很想说,她并不稀罕这个福气,可想起哥哥这么大还没娶亲,自己不稀罕却也不能连累哥哥一起受苦。当初若不是他,她只怕已经死在讨饭路上,这是她欠他的。
陆存舟见她不出声,又笑道:“更何况,你跟了你们二爷十年,不想他的病早些痊愈么?咱们治好他也算功德一件,还要拜托小九再别叫为兄失望了。”
观沅便勉强扯出一点笑容来,点头:“哥哥说的是,这次一定不让哥哥失望。”
回去的路上,步伐特别沉重。
到底要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让二爷喝下这些茶叶?如今更不比从前,没在跟前侍奉,虽然会帮着烧水什么的,可这茶叶也是万万不能偷摸放进去的,除非这小命不想要了。
观沅一边苦恼着一边回到窦府,将出府的牌子交还回去,再回到长直院,把买的泉水交给采菊。
采菊急急忙忙接过泉水,柳眉倒竖地呵斥:“怎么如此的晚?二爷即刻就要回来t?,这会子再泡茶若是烫嘴怎么喝?你是故意在外头逛去,要误我的事吗?”
观沅没想到她这么急,也不敢说是去看望哥哥,只得道歉:“对不起,路上看到杂耍的多站了一脚,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二爷回家还要一个时辰,这会儿煮茶水是来得及的。”
“放屁!”采菊直接骂人,“这茶水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天气热二爷不喜欢太烫的,你自己贪玩误了时间还敢犟嘴,看我不罚你。”
观沅便帮她想办法:“或者用冰块捂着能凉得快些。”
“住嘴,还敢胡诌。”
采菊前整日被窦炤各种挑剔茶水冷了热了,这会儿被一个三等丫鬟犟嘴,心里气更甚,忍不住大声叫起来:“碧心姐姐,你快来评评理。”
第7章 第 7 章 信她才怪
碧心走过来:“又是怎么了?”
采菊道:“叫她出去买点泉水,她贪玩这会子才回来,误了我沏茶时间,姐姐也知道二爷,有时候一杯茶要给他沏个十几次才满意,如今叫我怎么办呀?”
采菊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在观沅胳膊上用力拧了一下。
观沅吃痛后退,也很委屈:“没,没那么严重的,我平日都是在二爷回来前半个时辰开始准备,交给我可以弄好的。”
“呸!”采菊唾她一口,“就知道你小蹄子没安好心,使唤了你几日,心就飞起来了,便故意使坏想让我犯错儿自己回来二爷跟前伺候呢,你想得美!”
碧心脸也沉了下来:“谁叫你在外头闲逛的?”
观沅低头:“没有闲逛,只是多看了一眼热闹,而且回来时也加快了步子……”
“行了,既然错了就认罚,自己去墙根跪着掌嘴二十,太阳不下山不许起来。”碧心早看她那张越来越雪嫩的脸不顺眼,正好让她去晒晒。
生得不检点还这样不知收敛,活该被教训。
观沅没想到自己只是多绕了一小段路,连口茶都没喝,急着赶回来竟然还要被罚掌嘴,也太过分了,哪怕是二爷也没这么苛刻啊。
而且二爷只是罚打手板,跑步什么的,掌嘴多侮辱人啊。
碧心见她愣着不动,怒道:“还不去,等什么呢?还是要我回了二爷打你板子更舒服?”
观沅唯一一次被打板子就是那次偷着放草药,那板子着实打得人痛不欲生,她是真怕了,只能屈服:“明白了,我这就去。”
观沅自己出去在院墙跟下跪着,伸手欲要掌嘴,可手才抬起来,眼里的泪水便不受控制哗哗往下掉。
她觉得委屈,委屈得不得了。
多绕了几步路而已,明明就没耽误多少时间,她们自己出去逛一天也没人说什么啊,为什么非要这样针对她?
又想到哥哥拜托的事情,要怎么办啊,如今连二爷面都见不到,怎么可能让他喝下那些茶叶?这二爷也是,明明是给他治病的好东西,他怎么就那么倔呢?
越想越难过,只想安稳混过这四年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你在干什么?”正伤心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观沅吓了一跳,赶紧抬头,果然是二爷。
他今天穿一套霜色银线团花锦袍,腰上悬着他从不离身的一颗黑玉棋子,面如冠玉,目若寒星,如此俊美绝伦的公子,脸上却是一贯的冷苛与疏离。
观沅着实没想到他今天这么早回,看来采菊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不过就算她不去看望哥哥,以二爷今天回来的时间,她早个两脚回来也于事无补啊。
只得如实回道:“我犯了错。”
窦炤已经一个多月没怎么见到观沅,还是上次远远见她跟木蕙在廊下说话喊了一声,让她沏茶,她也没来。如今近距离一看,发现她怎么突然白回去了。
这一白,原本被他故意削弱的美貌便藏不住了,雪白的肌肤,清亮的眸子,一张小脸未施粉黛,却明艳如同夏日满池绽放的荷花,扑面而来,直击心灵。而脸上几点因皮肤黑而被掩盖的淡淡雀斑,此时显现出来,更为她增添许多风情。
窦炤掩下心中惊乱,放缓了声音:“起来说话。”
观沅只得站起来,擦了擦泪水,没话找话:“二爷今日怎么回来这样早?”
“犯了什么错要罚跪?”窦炤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