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维松苦笑一下,“工人的家属来厂子里闹,要厂子赔偿。工人是上班的时候没的,厂子确实脱不了关系,我跟家属又是赔不是又是道歉的,赔了五十万,这事才算过去了。这个工人死后,车间里不再闹腾了,后来我才知道就是他挑头跟徐承财对着干的。我当时曾经怀疑过,死掉的那个工人还?不到三十岁,正是身?体好的时候。可是医生给的结论是突发心脏病,我也就没再往下想。”
阮晴预感到事情不止这么简单,“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又过了两年,厂子的规模再扩大,我准备开个分厂,想着谁当厂长合适。当时的办公室主任很想去,我也有意提拔他,毕竟他跟我很多年了,他的办事能力我也信得过。可就在他上任的前一天,突发心脏病死了。”
阮晴暗惊,两个了。
谢维松继续道:“我知道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冷,一个突发心脏病可能是意外,两个人突发心脏病就有点可疑了。”谢维松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发冷。
阮晴:“办公室主任叫什么?在哪里发的病?”
“他叫李正元,在路边被发现的。”
“路边?”这么奇怪的地方,“报警了吗?”
“没有,因为医生说是猝死,我虽然有怀疑,可我没敢跟李正元的妻子说,我没有证据啊。”
“后来谁去的分厂?”
“徐承财,他毛遂自荐,他说他一定会管好厂子,让我别担心。”谢维松哼了声,现在想来,徐承财有几次到他办公室,他问什么事,徐承财就汇报了一些有的没的,他那时候肯定是想去当厂长,可他不说啊。
阮晴:“厂子管的怎么样?”
“挺好的,产量比原来的厂子还?大。我对徐承财这个人的感觉跟奇怪,按说他是厂子的大功臣,我应该对他更好才是,可我每次见到他,就莫名其妙想起死的那两个人。徐承财可能感觉到我不太想见他,每次汇报工作都是打?电话。他在厂子里干了三年,我去厂子的次数有限,导致那些人只知道徐承财不知道我,连我吩咐的事都要问过徐承财。我很不高兴,厂子明明是我的。”
阮晴:“你辞退了徐承财?”
“是他自己离职的。”
“为什么?按照你的说法,厂子俨然就成了他的了。”
谢维松苦笑,“因为厂子里又死人了,还?是猝死。这次我没有办法再骗自己了,我是做药的,太知道一些药物的药性了,比方说厂子里正在生产的肌肉松弛剂,给人注射上一点,就能做出猝死的假象。”
“其实你的心里早有怀疑。”
“可我不敢往那边想,厂子里有个杀人犯,传出去,对厂子造成的影响太大了。我找徐承财谈话,我跟他说厂子是他负责的,人死在厂里,也应该由他负责。
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工人死了,安排给他的活也不重,也许他本身?就有心脏方面的疾病。我不想让步,坚持让他负责。他说如果我一定要让他赔偿,他就辞职不干了。
说实话,我也不想留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万一他哪天对我下手怎么办。我就顺水推舟同意了,后果是又赔了工人家属八十万。”
“这些事你为什么不跟警察说?”三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我说了也得有人信啊,要不是刚才见到他,我真?的不敢说。警官,念念胆子很小?,他杀人一定是被人撺掇的,我怀疑就是徐承财。”
可是怀疑不是证据啊。
阮晴仔细询问了三名受害人的信息,送徐承财出去后,跟萧景赫汇报。
萧景赫沉着脸,“如果谢维松说的属实,徐承财手上就有四?条人命。”怪不得他那么快就拟定了杀人计划,还?计划的那么周全,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原来是有经验。
阮晴担心,“时间隔的这么久,当时又没有验尸,查起来会很难。”
“难也得查,有这三名受害人的信息吗?”
“有,从哪一个开始查?”
“就从第?一个开始。”
第90章 酒店死亡案件(七) 他们随随便便一句……
一幢老?式住宅楼内, 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台阶上落满灰尘,只有中间经常走路的地方稍微干净一点儿。
201门上挂着辟邪的镜子、干枯的艾草, 房间传来阵阵咳嗽的声音, 那声音撕心裂肺一样,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阮晴抬手敲了敲铁门, 里面的木门打开, 一双苍老?的眼睛露出来, 隔着铁门的栏杆看他们,“你们找谁?”她的声音很?苍老?, 仿佛从?地底传出来一样。
“您是胡永升的母亲吗?”阮晴拿出证件, “我们是警察。”
胡母打量她,眼神里露出不善,“我儿子死?了十几年了, 骨头?渣子都烂没了, 要找他去地底下。”她要关门, 一双大手隔着铁栏杆撑住了门,萧景赫压着眉头?, 道:“我们就是为了您儿子的事情来的。”
阮晴接着道:“是啊, 我们怀疑胡永升的死?有蹊跷。”
胡母浑浊的眼睛顿时瞪圆了,“你们什么意思?”
屋内又传出剧烈的咳嗽声, 胡父趿拉着拖鞋出来, 他穿着灰色的秋衣秋裤, 十分的瘦,脸部都已?经凹了进去,头?发上残留稀疏的白发,“让他们进来, 我活着就是为了今天。”
胡母打开铁门,放阮晴和萧景赫进来。客厅里收拾的很?干净,却给人一种颓败的感觉。
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含笑?看着镜头?,他留着短发,穿蓝色外?套,里面是白色衬衣,看起来特别?精神。照片上的人,就是胡永升。
胡母搀着胡父坐下,“你们也坐。”
沙发很?老?旧了,勉强能坐下两个人。阮晴二人没有动,她问道:“胡永升去世之前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
胡母:“他说?不想干了,新的车间主任总是针对他,我跟他爸就劝他,这么好的工作?不好找,工资又高,让他忍忍。或者是跟他们厂长说?说?换个地方,可?他说?不想换地方,要换也是车间主任换,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他在厂里干的时候那个新的车间主任还没有来。”
“他有没有说?车间主任叫什么?”
胡母摇头?,“时间这么久了,我早已?经忘记了。”
胡父突然道:“姓徐,双人徐。”他特意打听过?。
胡母叹了口气,胡父喘息了一会儿,道:“永升死?后,我们去厂里闹,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再说?我家永升身体好好的,平常连感冒发烧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得心脏病。可?那个厂长说?医生检查过?了,就是猝死?,还给出了报告。厂长说?人是在他的厂子没的,他认,赔了我们五十万。”
那钱到现在还在银行里躺着,这是儿子的买命钱,老?两口都舍不得花。
阮晴:“你们当时见到车间主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