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1)

“我们夫人是……”丫鬟已经张口道,那女子拍拍丫鬟的手,对小文道:“老爷说,等朝廷诰命下来,才能称夫人,这会儿,还不能称夫人呢。”

纵是小文聪明伶俐,也一时分不清这种路数到底是为什么?只得笑道:“原来叔叔已经要请诰命了?”

“老爷说了,老太太还没下葬呢,总要得了诰命,按仪下葬,方才算是合了礼数。”女子扶了丫鬟的手往里面走,笑吟吟地对小文说。

小文的心里更加狐疑,从这丫鬟的称呼,听起来像是续娶,若是从这女子说的,那就不是正经续娶,而只是糊涂过日子。

想着,小文的眉不由紧皱,怎么没看出来,安北伯被流放,竟还艳福不浅,还有这样的美人呢。

小文也没有再问,只陪着她们主仆走进厅内,命人上茶,喝茶时候小文细细地又瞧了那女子。那女子喝了两口茶,就对丫鬟使眼色,丫鬟会意,对小文道:“大奶奶,听说这家里,还有两位姨娘,还请姨娘出来,总该正了名分。”

小文见这女子并不阻拦,心中念头一动,就笑着道:“总要等到我去问过叔叔,叔叔说了,才敢请出来呢,再说这样大事,我……”

“大 奶奶,晓得您和两位姨娘相处久了,和我们夫人还是初次相逢,只是我们的夫人,是老爷亲口说的。”丫鬟碰了小文的一个钉子,脸不由一沉。小文可不怕这样狐假 虎威的人,对身后的丫鬟道:“出去外面,问问安北伯,这位女眷,到底是续娶的还是叔叔身边乏人服侍,纳的侍妾,我们该怎样对待。”

丫鬟应是而去,那女子的丫鬟见小文这样吩咐,眉头不由紧皱,又要和小文说话。

那女子已经把茶杯放下,对小文浅浅一笑:“说的是呢,这名分总要先正了,不过昔日我嫁过来时,也……”

女子说着微微一顿,小文已经先问出来:“还不晓得是哪年嫁的?”

“我们夫人,嫁过来已经七年了。”丫鬟快嘴快舌,女子已经打断:“六年!”

丫鬟的脸顿时红了,小文在心里算了算,已经笑了:“前头那位婶子,去世还没满七年呢。”这话里的意思,女子已经清楚,脸色顿时变了。

接着女子就笑了:“这些年,一直都是我在老爷身边服侍,公公对我,也十分称赞,公公生前也说过,就认我为儿媳妇了。”

小文心里明镜似的,只浅浅一笑:“这事,总要问过叔叔,再者说了,陈家从没有这样扶正的理。”

“什么扶正?我们夫人,是老爷亲口所说,要得诰命,是以后的安北伯夫人。”丫鬟见主人的气势不够,立即在旁帮腔。

小文才不理那丫鬟,把点心往那女子面前推了推:“这一路想来十分辛苦,先请垫一垫。”小文和这对主仆在说话,已有人把这些对话往心安小雨那边说了。

心安听到来了这么一个人,那眉立即皱紧。小雨见心安神色变了,对心安道:“姐姐,若是好好续娶,也就罢了,可是这么一位,当初也是以侍妾身份嫁过来,这样的人,只怕会恨……”

小雨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下去,心安已经跌坐下来,轻叹道:“总是我命苦。小雨,你说,我们离大爷这么些年,他和新人,自然是百般听从,哪会肯听我们的,只是我觉得,我们罢了,可是哥儿姐儿,他们……”

心安的话没说下去,小雨也晓得这话不该自己说,可这一颗心,怎么都不安定。

安北伯正在和陈宁说话,陈五叔数次想插话,都插不进去,陈五叔怎不明白安北伯还在生自己的气,见一个丫鬟走进,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五叔心里想讨好陈宁,给陈鸣使个眼色,陈鸣会意,笑着问丫鬟:“可是嫂嫂的酒席好了,要请我们去坐席?”

丫鬟摇头,接着轻声道:“大奶奶问,那个女眷到底该怎样相待?”安北伯听到这一声,眉头立即皱起来,陈宁瞧见安北伯这样,心里更加疑惑。

偏生通州知州已经笑着道:“安北伯听的并没续娶,想来那位,不过是个侍妾,这如何相待,你们奶奶还不晓得吗?”

丫鬟正要转身离去,安北伯已经叫住丫鬟:“你先等等。”陈宁察言观色,笑着问道:“难道叔叔已经续娶了?”

这一问,安北伯竟不知怎么回答,安北伯身边一个人已道:“从来都有扶正之例,前安北伯临终之前,已经遗言让伯爷,扶正了。而且还向朝廷请了诰命,等诰命下来,自然就是安北伯夫人了。”

陈宁方才就见这人数次代安北伯说话,晓得这定是安北伯贴身服侍的,等听了这两句,陈宁瞧向这人的眼神有了疑惑。

扶正两字从这人口中出来,通州知州不由一笑,安北伯的脸微微一红,陈鸣自言自语地道:“我们陈家,向来没有扶正侍妾的理,要娶,不都是正正经经续娶,哪有……”

“你说这么多做什么?”陈五叔已经喝止住自己儿子,对安北伯道:“扶正也是常见的,等诰命下来,我们自然就要去认亲戚。”

“父亲,若真要扶正,尚有两位姨娘,不管是按了资历还是劳苦功高,都高过那位姨娘,况且娘去世之前,也亲口对儿子说过,从此以后,要视两位姨娘为母!曾祖母过世之前,也曾……”

“这里没你说话的分!”安北伯用手拍一下桌子,对观保怒道,观保闭了口,厅里的人都安静下来。安北伯定定心,对观保道:“罢了,这件事,等以后再说。”

接着安北伯对丫鬟道:“去告诉你大奶奶,该怎样对待就怎样对待。”

丫鬟应是退下,通州知州已经笑着道:“朝廷的诰命,按说,再过段时候就该下来了。”安北伯点头:“等诰命下来,我就奉了祖母的灵柩,和着父亲的灵柩,一起回京城下葬,当日……”

安北伯想起当日被夺爵之后,陈家的墓园虽然依旧,但看守的人也没有,只怕,已经凌乱的不成样子了。

这场小风波仿佛已经散去,陈宁的眉并没松开,怎么感觉事情并没结束,甚至越来越烈了?丫鬟回到里面,对小文说了安北伯的话。小文听完,瞧向那女子,接着小文就笑了:“既然叔叔说该怎样对待就怎样对待,来人,请这位姨娘下去歇息!”

丫鬟应是,那女子带着的丫鬟已经怒道:“大奶奶,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家夫人,一等诰命下来,就是堂堂安北伯夫人,那时你以为还能见到我们夫人?不过一个商户人家的奶奶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有头脸的人了。”

“我就算是商户人家,可我,也是明媒正娶的!”小文并没发怒,而是笑吟吟地说了这么一句,那丫鬟大怒,那女子站起身,瞧着小文,接着浅浅一笑:“大奶奶既这样说,以后,可别……”

“后悔吗?”小文顺口接道,那女子瞧着小文的眼,一时竟不晓得怎么说,原先的淡然消失,只得带了人离开。

小文瞧着那女子离开背影,眉不由微微一皱,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小文想了想就叫过丫鬟,悄声吩咐了两句,丫鬟领命而去。小文定一定心,这才命人把酒席送到外面厅上,管待众人。

今日陈家并没女客,小文把酒席送到外面之后,就往心安小雨所住院子去。心安小雨见小文走进,忙起身相迎。

小文也没客气,把今日的事说出,接着就道:“这件事呢,虽瞧着是争名分的,只是我……”

小文话音刚落,丫鬟就走进来,对小文道:“奶奶,那女子并没身孕。”

“小文,这话说的就怪了,大爷这会儿还在孝期呢,怎么会有身孕呢?”小文用手轻轻地敲一下额头:“倒是我忘了这事,罢了,你再去打听打听,就是那个一直跟在伯爷身边的人,是什么人。”

丫鬟领命而去,心安已经道:“名分这种事,总是大爷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哪有自己出头争的?”

小 文摇头:“若是无儿无女,这名分于安姐姐你来说,不过就是浮云,可是你不为旁人想想,你也要为观保兄弟想想,他是伯爷的嫡长子,以后这爵位就该是他的,可 是今儿这么一出,谁都能瞧出这个女子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到时她若动个什么手脚,或者进了谗言,里间他们父子,甚至把观保赶出府去,那时,不就辜负了大奶奶 的一片心?”

心安被说的低头不语,丫鬟已经又回来了,对小文道:“大奶奶,那一位,好像就是这一位的亲哥哥,听说,在战场上也十分勇猛呢。”

心安听了这话,心往上提了下,没有说什么,小雨已经道:“安姐姐,小文说的对,我们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奶奶。”

小文没有说话,眉微微皱起,这对兄妹,今日初见,就这样迫不及待,不是特别有依仗就是有别的打算。心安眼里的泪往下落,小雨长叹一声没有再说。

外面厅上酒席此刻十分热闹,安北伯被簇拥在中间,一杯又一杯的被敬酒,安北伯喝了几杯,伸手拍向陈宁的肩,对陈宁道:“今儿看见观保,我真是太高兴了,观保真是个好孩子,你教的好,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