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这几位的打扮确实引人猜想,闫宽不想他们影响到自己工作,遂又追问了一句:“几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老板请你去喝茶。”其中一个连耳侧都刺着青的人托着长音说道,妥妥的九十年代古惑仔的风格。说罢他又倾身向前,在距离闫宽很近的地方威胁,“你这回要是还不去,就别怪我们在这里动手压你去了。”
闫宽揉了揉鼻梁,考虑了一下报警的后果,然后平静转头向前台小姑娘说道:“替我和徐总请个假,家里有点事需要马上回去处理一下。”
半个小时后,闫宽被带到了玉清池。
H市最金碧辉煌的门面被冬日毫无阻隔的阳光一照,更加刺目耀眼。据说这盘龙镇虎、镀金琉银的门面是玉清池上一任掌权人请高人指点,赤金百万建造而成,这在三十年前的H城是绝无仅有之事。而这一任的当家人却不喜欢这种俗气张扬的风格,请了知名设计师设计了一套方案打算重新装修,可还未动工就被叫停,据说两任掌权人,也就父子俩因此还发生了很大的矛盾。最终却是后浪没把前浪拍在沙滩上,玉清池的门面依旧是这么金光闪闪、熠熠生辉。
走进玉清池,新老掌权人的交锋看的更为直观,豪华却有些陈旧的老式装修,彬彬有礼、西装革履的西式化经营手段,让这里不伦不类,洋相百出。
穿过洗浴中心,闫宽被带着下了一个很长的走廊,左拐右拐,进了几道有专人把守的门,又穿过一个方正的院子,才进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现代豪华赌场,装修颇具哥特风格,奢华又不失格调,工作人员看起来也更加精英化、职业化,甚至有几个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闫宽被带到一个包间,在门口守着的人中有上次挨了闫宽拳头自称刘老六的人,他对闫宽龇牙咧嘴,倒是没敢弄出什么动静。
“花少,人带到了。”
姓花?闫宽心中一惊,花姓不常见,H市能上得了台面的只有花氏父子了,也就是玉清池的新老两位掌权人。
闫宽没想到几次三番请他喝茶的大佬竟是花氏父子,就是不知道是老花总还是小花总。
进了屋,闫宽眼前一暗。他适应了一会才在昏暗的灯光中看到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很瘦,面色苍白,唇色暗淡,神情也怏怏的,乍一看有些厌世的感觉。他抬头看了一眼闫宽,指指对面的位子示意闫宽坐。
闫宽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大大咧咧坐在了男人对面。他没吱声,等着男人开口。
男人手里拿着一副扑克牌来回切牌,好久之后才抬眼问道:“严先生认识庄生?”
“算不得认识,打过两次照面。”闫宽心中叹到果真是奶奶灰惹出的麻烦。
“见过两次就被他抱着叫男朋友?”年轻男人话说得阴恻恻的,没什么威势,却让人觉得阴寒。
“挡箭牌罢了,这位老板你细查查就能查出我与奶奶灰...庄生没什么交集。”
“挡箭牌?”男人笑了,却笑得冷意森森,“挡的是我这只箭吗?”
闫宽叹气,他最近不知走了哪条夜路撞了什么邪,怎么哪哪都能遇上同性恋。眼前这位与奶奶灰用脚指头想也有一腿,还是好粗好壮一条腿。
闫宽有心再解释解释,年轻男人却摆摆手:“你要是和庄生真有什么,就不会全须全尾的活到现在了。但是你上次揍了我的人,落了我的面子,今儿咱俩玩把牌,你赢了,我恭恭敬敬送你出门,你要是输了...”
男人抬起眼睛露出一个悚然的笑容:“就给我那三个兄弟磕头认错。”
闫宽一挑眉毛,眼神锋利起来。不过他还没蠢到与大佬硬磕的地步,因而压着脾气笑道:“花总这是难为人呢。”
“哦?为什么这么说?”
“您是个中高手,而我仅在大学寝室摸过扑克,您说这不是欺负人吗?”闫宽依旧在笑,但笑不及眼底。
“你也可以直接磕头。”小花总语重心长,“吃过亏才知道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替人出头,都能做别人的挡箭牌的。”
闫宽用舌头顶顶腮,觉得今天是不能善终了。
他放松身子靠在椅背上,忽然笑了,“行,花总,我和你玩牌。”
年轻男人似乎有了些兴趣,这才正眼看一眼闫宽:“德州扑克?”
“行。”闫宽痛快应下。
“叫荷官发牌,还是我来?”小花总似乎在追求公正。
闫宽笑了一下:“还不都一样,就劳烦花总吧。”
小花总把王牌取走,重新洗了牌。他洗牌的手势十分娴熟,纸牌在他修长手指的操控下相碰,发出又轻又脆的声响。
他把洗完的牌放在桌上扣了扣,对闫宽说:“没有个千八百万的身家上不了我的牌桌,今天我为你破了例。”
闫宽摸了摸兜,他想抽烟,但这包房中清清爽爽没有一点赌场应该有的纸醉金迷的味道,因而他只能将烟瘾忍了下来:“我应该说荣幸之至吗?”
小花总给闫宽发了两张牌,也给自己发了两张,随后又发了三张公牌。两个人的公牌都有些散,看不出什么门道。小花总率先开了底牌,一对J,五张牌是三个J,一对5。
闫宽往椅子上一靠,低头笑了一声:“花总,能先抽支烟吗?”
小花总似乎挺愉悦:“嗯,那我就再给你破个例,也好让他们三个人准备准备。”
闫宽眼神阴鸷地去摸烟,烟刚叼到嘴里就听到外面传来打架的吵嚷声。
他眸子一亮,琢磨着能不能趁乱逃了。可还没有细想,就听到吵嚷声中传来了一声:“哥!闫宽!你在哪?”
“草!”闫宽蓦地站起来,扔了烟,拔腿就冲了出去。
真的是小伙计,他被几个打手一样的混混拦着胡乱推搡,可小伙计眼中哪有他们,他四处乱冲,大声叫嚷,惊得整个地下赌场的人都战战兢兢。
几个打手的拳头混乱的落在小伙计身上,小伙计靠着蛮劲招架还击,口中仍大声叫着闫哥!
闫宽怒了!
他几个箭步冲过去,杀入人群之中,一脚将拉着小伙计撕扯的混混踹飞。
“哥!”小伙计见到闫宽眼睛就红了,他扑到闫宽身前,却被其一把推出人群,“老实给我靠墙待着。”
随后他又杀入混战,承接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草你妈的,爷爷倒是要看看今天谁跪下磕头!”
闫宽打红了眼,完全不计分寸。以往他打架常以刁钻的攻击巧取获胜,而今天他完全顾不上这些,攻势不但稳准狠,还带上了泄愤的情绪,招招极尽力道,式式入骨入肉。
赌场的打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又人多势众,虽然不及闫宽的战力,但车轮战都能耗死闫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