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烦躁的表现。如今两种情绪在他身体中搅缠,厌恶与怜悯,相斥相生,谁也占不了上峰。
“不用谢我,给你解围也不是想帮你。”闫宽声音寡淡,听不出情绪。
“你知道你在谢景天心中分量挺重吧?位置也挺高的。我只是不想让他失望,觉得自己心中完美无缺的老师是个变态。”
“变态”一词脱口,闫宽立时就后悔了,他肉眼可见的旁边人一下子绷紧了身子,神情也由局促变成了哀伤以及无地自容。
“对不起。”詹晨星低着头,语中有着无尽的悲凉。
闫宽手指点在大腿上的频率更快了,他磨了好几次牙才接着说道:“我也不是歧视同性恋,就是...不太接受,更不想你的事情影响到谢景天,他尊敬你,我怕他会...”
“...学我?”詹晨星摇头苦笑,“知道我是同性恋的人都避恐不及,厌恶我、嘲讽我,没道理会...学我。”
烦躁的闫宽忽然很想抽烟,但看到那个优雅且漂亮的围棋盒子时又将烟瘾压了下去。
“我也不和你兜圈子,实话跟你说吧,今天我不请自来,是怕你对谢景天存着什么非分之想。没想到遇到这茬,见你两次好像都是被那人纠缠,就顺手帮了你一把。”
詹晨星抬起头:“两次?”
“嗯。”闫宽也没隐瞒,“上次恰巧见你们在酒吧街...那什么。”
詹晨星脸上轰然炸起了流霞,难堪的神色挡也挡不住。
“怪不得,我总觉得你对我有敌意。”詹晨星自嘲一笑,“你放心,谢景天只是我的学生,我对他没有半点龌龊的心思。我的生活已经够乱的了,我现在最大的祈求就是能有一份清净。”
詹晨星这话闫宽信。
其实詹晨星的气质很干净,人看起来没什么棱角,属于知性温和的一挂。又被一个男人纠缠了十年,想寻一份清净也是情理之中。
“你真被他纠缠十年?”闫宽忽然有点好奇。
詹晨星无奈地将脸掩于手中,“嗯”了一声。
“我不是天生的同性恋,也喜欢过女人,是他掰弯了我。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在一起了,可毕业之后,他迫于家里的压力以及他想传宗接代的愿望和女人结了婚。”
手掌紧紧地捂在脸上,颤抖的话音从指间泄出,带着詹晨星不堪一击的脆弱。
“他选择了结婚,回归正轨,却一直不放开我。十年了,我搬过九次家,换过十七份工作,可他还是阴魂不散地缠着我,我失去了家人、没有朋友,每当我刚刚觉得稳定下来,身边也有了三五好友的时候,他便会出现将所有都打碎,让我成为朋友眼中的变态,肮脏的同性恋。”
“草!”闫宽抽出烟,将烟盒摔在茶几上,他没有点烟,而紧紧地咬在牙间,“真他妈渣!”
“你这脾气也是窝囊,十年就这么受着?”
“闹过,连死都死过两回。”
詹晨星拉起袖子,腕口露出一支带着晨露的水仙,精细的笔触下面能看出狰狞的疤痕。
“但又有什么用?我自杀被救之后,他离了婚,保证要好好和我在一起,可我的心已经死了,他永远都不懂我不可能再接受他,只认为他的回头便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你知道他今天为什么离开得这么快吗?”詹晨星将埋着的脸抬起看向门口,“他接的那个电话应该是代yun机构打来的,他结了婚也没生下儿子,现在正在找国外的机构代yun。”
闫宽终于还是点燃了烟,他抽了一张餐巾纸放在茶几上弹烟灰:“抱歉,心情有点差。”
詹晨星摇摇头:“是我要说抱歉才对,用这些事恶心你。”
闫宽“啧”了一声,觉得有点打脸,虽说这些事确实让他感觉不舒服,可是看着面前软弱可欺的詹晨星也确实厌恶不起来。
他抬手想在詹晨星弓着脊背上拍几下,犹豫了片刻又放下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谈不上恶心,就是一时不太好接受。”
想了想他又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来,加个微信,以后要是有我能帮忙的,就知会儿一声。”
詹晨星蓦然回首,眼中盛满璀璨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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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点飘,立了个更新5000字的flag,先更一半,一会还有一更。
问一下,南方的小伙伴知道什么是“一辫子大蒜”吗哈哈~
第18章 糊了的泡芙
自上次与小伙计逛了西单之后,闫宽已经连着半个月没休息了,每天加班码代码找bug,体重生生熬瘦了两三斤。
今天终于完成了手中的项目,闫宽踩着下班点晃荡出了办公楼,一边走一边合计着如果这个项目的奖金能如期发放,自己就可以凑够租房子的押金,从大强的店里搬出来了。
拐进一个胡同,闫宽在一个人气颇旺的苍蝇店中排队给小伙买了一斤泡芙,小伙计还在喜欢吃糖的年纪,对这些泛着奶油味的糕点没有什么抵抗力。
拎着泡芙,闫宽打算抄近道去做地铁,没走几步就被三个人阻在了巷子深处。
闫宽翻起眼皮看了一眼面前几人,其中有两人他认识,是那天在楼脚堵奶奶灰的壮汉。
他琢磨了一下,将身上不羁的气势收起来几分,平缓地开口:“哥们儿,有什么事吗?”
那几人见他即无惧意也不挑衅,倒也算客气的开口:“闫宽是吗?我们老板请你到玉清池喝杯茶。”
闫宽微微蹙眉,玉清池中的老板,不论哪路神仙,都不是他这种小老百姓能惹得起的,换句话说,今天若是进了玉清池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出来都不好说。
闫宽低头沉默了半晌,当几个地痞以为他要乖乖就范的时候,就见他把手中的公文包寻了个相对干净的墙根放下,泡芙袋子系好放在了公文包上,又脱下呢子大衣折了一扣放在了旁边。
随后他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棒,在手中颠了颠,直起身向三人说道:“一个个来,还是一起来?”
三个地痞被闫宽的架势弄得一愣,反应过来后满口飙着国骂:“妈的,今天好不容易装一回文明人,竟遇到这么给脸不要脸的,想玩硬的,成,爷爷今天陪陪你。”
闫宽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慢慢往上卷着衬衫,口中的话亦是不咸不淡、不疾不徐。
“说好了,今日不论输赢、死伤,咱们哥几个儿谁也不许报警,包括我。另外,我与姓庄的就是债务关系,那日陪他演戏,他免了我2000块钱的欠债,就这么点事,您几位今天如果撂不平我,就帮我给你们老板带句话,冤有头债有主,我真的就是一个路人。”
“成吗?”闫宽向对面三人抬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