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钟幸荣将双手放在脸上,用力揉搓了几下,强打精神说.“情况,就是这样的。”
“好,我们了解了。”叶子枫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就准备告辞,“那今天就先问到这儿,这是我的名片,您要是又想到了什么的话,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当然,您放心,回去以后,我们警方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抓住杀害您女儿的凶手,为她讨回公道的。”
“那就拜托了,咳咳咳……”钟幸荣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等他咳完,他才看到手掌心里的鲜血,同时感觉到了嘴巴里挥之不去的腥味。
“钟先生,”刘鸿宇急忙倒上一杯清水递了过去,关切地说道,“您先别激动,先喝口水吧。”
“不用了,真不用……”钟幸荣摆了摆手,谢绝了刘鸿宇的好意,他自嘲地说道.“老了,不中用了,庆熙要是还在,看到她老爸这个样子,又得批评我了吧……”
说到这里,他哽咽到再也说不下去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流了下来,无情地砸在他的眼镜和衣服上,也砸在了叶子枫和刘鸿宇的心头。
他们静静地等待钟幸荣平复心情后,才再次开口,准备离开。
“等一下,”就在叶子枫的手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钟幸荣叫住了他们,他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警察同志,你们介意我问个问题吗?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抓到了杀害我女儿的那个畜生,能不能在一两个月内,给那畜生执行死刑?”
短暂的沉默和思想斗争后,叶子枫咬着牙说出了一个大概需要的时间,然后道了歉.“很遗憾,钟先生,您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一两个月,恐怕真的有难度。”
“是、是这样吗……”
钟幸荣的语气听着充满了绝望。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叶子枫缓和了语气,安慰道,“您可以放心,等警方将凶手绳之以法后,我会去运作,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执行的。”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钟幸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再次摆了摆手,“那我就不送两位警官了,你们走吧。”
“咔哒”一声轻响后,叶子枫和刘鸿宇离开了这个伤心父亲的家。他们刚想要迈步下楼,就听到了屋内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他们知道,那是一个父亲绝望的哭喊,而眼下,唯一的安慰方式,就是早日将凶手捉拿归案,其他方式都是苍白无力的。
走出小区后,叶子枫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看完后,他对刘鸿宇说.“小刘,姜涛那边缺点人手,待会儿你直接带点人过去协助他吧。晚点儿会议室碰头,记住,一定要给我查出线索来!”
“明白!”刘鸿宇说着,就要离开,叶子枫叫住了他.“你开我的车走吧,我在这附近走一圈,死者既然很可能是在这一带遇害的,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说完,叶子枫将车钥匙扔给了他。
“好了,他们走了,你可以出来了。”从阳台折返回客厅后,钟幸荣直接坐在了沙发上,朝卧室方向说了一句。
“我知道。”声音传出的同时,对方也走出了卧室,直接坐到了钟幸荣的对面。“还得谢谢你相信我,没把我的事告诉他们。”
第123章 枪和子弹
“你把带子拿来给我看,还说了那些话,就证明你不是坏人。”钟幸荣的语气很冷淡,随即他话锋一转,“但是我没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还有,你似乎跟刚才那两个警察有什么矛盾吧?”
“钟先生,”对方有些不太高兴,“我帮你,是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那些人手下的受害者,你只要到时候按我说的去做了,自然就会明白。至于那两个警察,是我的个人隐私,您就不要再过问了。”
“好!”钟幸荣咬了咬牙,“那我相信你,只要能看到那些畜生的下场,我就是把命都搭上也无所谓……啊咳咳咳……”他又一次剧烈咳嗽起来。
“你这不是情绪激动,而是身上有什么旧伤,或者重病发作了吧?”对方看到钟幸荣都快要把肺咳出来的样子,敏锐地发觉了端倪。
“抱歉了,”钟幸荣用手背将嘴角处的涎水和血擦干净,直言不讳地说道.“让你发现了。庆熙一直以为是我得了咽喉炎,实际上,我去看过医生了,他们说,我最多还能再活三到五年左右,如果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能就几个月的事儿。所以我坚定地戒了烟,想再多陪庆熙一会儿,但我一直不敢告诉她病情,以免耽误她读书,我这个当爸爸的,怎么能毁了女儿的前程呢……”
“所以,你刚才会问他们,能不能尽快把杀你女儿的凶手执行死刑……”对方听得有些动容了,“因为你是怕,自己不能活着看到那些人得到惩罚,愧对女儿……”
“就此打住吧。”钟幸荣长长地叹了口气,“告诉我,接下来我具体该怎么做吧,我反正已经了无牵挂,无所谓了。”
“拿去吧,”对方从皮大衣的内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过去,“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
钟幸荣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三支细长的注射器,还有三个透明的小药瓶,他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你就当这是兴奋剂吧。”对方随口敷衍道,“打上一针,能让你在几分钟内爆发出惊人的潜力,不然,以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什么都做不了。”
看对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钟幸荣也不想再问下去,现在,复仇的怒火已经占据了上风,他迫不及待了。
对方离开前,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交给了钟幸荣一样东西.“对了,差点忘记,你拿上这个,虽然很久没玩儿过了,但我相信你还知道这东西要怎么用。”
钟幸荣看到那东西,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把手枪,还有五发子弹。
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接近九点的时候,案情分析会议正式开始。
“小姜,”叶子枫揉了揉有些肿胀的眼睛,“先说明一下情况。”
“是。”姜涛翻开了笔记本,开始汇报案件的来龙去脉.“今天早上8点57分,我们接到了群众报案,飞雁湖一带发现了两具浮尸。9点17分,我们赶到现场,组织人手将尸体打捞上岸,是两具裸体女尸,从外表看起来,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性。尸体打捞出水时,显然已经被泡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除了尸体外,现场并没有发现死者的衣物,或是任何能查到她们身份的物证。因此可以肯定,飞雁湖不是第一现场,而是凶手将她们杀害后,再抛尸到那里的。
“发现尸体后,我安排人比对了本市的人口失踪记录,还有市内派出所的报案记录。最后在东秀派出所那边,查到了两名死者的身份钟庆熙,20岁,大一学生;曾彦均,19岁,和钟庆熙是要好的同学。
“当时来报案的,分别是钟庆熙的父亲钟幸荣,和曾彦均的母亲林香梅。根据他们的陈述,两名死者都是在五天前,也就是12月31日的晚上,一起相约去万发广场参加那里的跨年夜活动,元旦那天的零点钟声过后,她们分别给各自的家人发信息说要去对方家里玩,直到当天中午1点多,拨打电话失联、两个家长互相询问发现情况不对后,才赶到派出所报警。但直到今天早上,她们的尸体才被发现。
“后来,我去询问了林香梅。据她所说,曾彦均是那天收到了钟庆熙的邀请,晚上跟她一起去参加活动的,他们做父母的则因为那天要去拜见家里的长辈,所以没能和女儿一起出行。当晚11点左右,两口子回到家,发现女儿还没回来,便发了消息催促,当时得到的回复是就准备回来了。但零点过后,曾彦均又发消息告诉他们,今晚要在钟庆熙家过夜。由于女儿是练家子,从小又调皮惯了,所以两口子也没多想,直接就去睡觉了。”
“我和叶队则去见了钟庆熙的父亲钟幸荣,”刘鸿宇接过了话茬,“他本人得知噩耗后,一度表现得很消沉,我们花了点时间才让他愿意配合调查。据他交代,钟庆熙确实是应同学的邀请去参加活动,顺带叫上了曾彦均。她出门前曾经保证过,会在零点敲钟前回来,但却没有准时。他打过一次电话给女儿,被当场挂断,但没过多久,女儿就给他发来了语音消息和几张跨年夜现场的活动照片,说自己今晚要在曾彦均家过夜。他对女儿一直是百依百顺,所以也没多想,直到元旦那天,怎么也打不通女儿的电话,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视频组的同事还在筛查跨年夜那晚,万发广场一带的监控。钟庆熙家住在东秀大桥的菜市场旁边,那儿有500米左右的路段是监控盲区,而她们走进那个盲区前,都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的情况,所以能肯定的是,凶手是在那天晚上潜伏在那里,伺机等候归家的她们,制服后,又模仿她们各自的语气,麻痹她们的家人,为抛尸争取时间。”
“嗯。”叶子枫做了适当的补充,“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那附近走访了一圈。能得到的结论是,凶手早有预谋,而且具备很高的反侦察能力。那一带的住户不多,而且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跨年夜那晚,他们很早就全都睡下了,对于附近的动静一无所知。”
“我这边也还没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李林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感觉很头大,“假期这三天,进出飞雁湖的人和车辆是一个天文数字,抛尸现场提取到的足迹和轮胎印又多又杂乱,基本上找不到具备价值的线索;菜市场那边,情况也差不多,足迹和轮胎印基本都损毁严重,无法比对,那边也没找到任何搏斗、挣扎的痕迹或血迹。能够肯定的是,凶手的动作很快,没花多少力气就把两名死者制服了。”
“曾彦均是学过跆拳道的……”叶子枫喃喃自语,“这样看来,凶手也是个练家子,还是比她更厉害的,难道是……”
“凶手不止一个人,最少都有三个。”轮到叶灵珊发言了,她的话,无异于是一针强心剂,让有些沮丧的众人都振作了起来,“从尸检情况来看,她们都是机械性窒息死亡,也就是被活活掐死的。结合抛尸现场的环境来看,她们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1月1日的晚上9点到1月2日的凌晨2点之间。在死前,她们都遭受了凶手残暴的虐待和强奸……”
两名死者的惨状,会议室内的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如花似玉、身材出众的少女,被发现时,全身几乎都没有一块好地方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触目惊心的伤痕,任谁看了,都会咒骂那畜生一样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