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齐后，没有任何开场白，坐在主位的叶子枫直接开始点将，他刚刚获得了充足的休息，这会儿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高了起来，“小姜，让你和小刘一起去查的死者身份查得怎么样了？”

“叶队，”姜涛翻开了笔记本，开始汇报调查到的情况.“我主要负责查的是今天早上发现的女尸身份和她昨晚的行踪。经查，死者廖月竺，女，24岁，是本市一家洗浴中心的服务员，而那家洗浴中心为客人提供的服务，有一部分是带色情擦边球的，不过目前并没有太多过硬的证据可以证明。

“根据那家洗浴中心提供的监控显示，死者在昨晚9点下班之后就上了一辆出租车去了一家宾馆，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直到今天早晨6点左右被路人发现横尸在十公里外的那条巷子里。我和刘鸿宇在今天下午走访了那家宾馆，从当晚的值班经理和服务员口中得知，当时廖月竺是去了9楼的8号房间见一个男人，他们在房间里待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然后那个男人从正门离开，她则从另一处暗门悄悄离开了。

“在那家宾馆提供的信息下，那个男人的身份我们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他曾经是市里一个有钱人家的富二代，后来父母犯了事儿判了无期给扔进去了，他的下落我目前还在派人查找当中。

“这就是我目前查到的消息。”

姜涛合上了笔记本，结束了汇报。

第18章 幽灵杀手

“嗯。”叶子枫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转向了刘鸿宇，“小刘，你那边呢？”

“我这边主要负责查的是死者的社会关系。”刘鸿宇汇报道，“死者生前勉强只有初中文凭，之所以说是‘勉强’，是因为根据我目前调查到的情况，她当年只读到初二就辍学了，后来是家里人不知道找了多少关系、欠了多少人情才拿到初中毕业文凭的。但就在拿到这张文凭后没多久，她的父母就去世了。之后，她先是靠打零工养活自己，差不多是在六年前，才做了这个行业，并且凭借着有几分姿色，很快就站稳了脚跟。

“不过，虽然这几年她生活水平还不错，但真心朋友却没多少，大多数都是那种馋她身子、大家各取所需的男人。

“对于她的死，那家洗浴中心当晚值班的几个工作人员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伤，只是感叹了几句红颜薄命……至于她是被谋杀的这一点，他们也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想不通有谁会杀她。他们只能提供一份昨晚来过洗浴中心的客人名单，剩下的就无能为力了，那份名单我已经让人加紧排查了，应该明天能出结果。”

“死者的死亡时间呢？”刘鸿宇话音刚落，叶子枫就接着提问了叶灵珊。

“根据尸僵程度和胃内容物判断，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今天凌晨零点到两点半左右。”顿了顿，叶灵珊才继续道，“死因是利器割破了心脏大动脉导致的失血性休克死亡，根据创口的大小和形状，我做了凶器的倒模，而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说着，她缓缓将一直握着的右手张开，露出了藏在手心里的凶器模型。

它看起来既短小又锋利，很像是一把……手术刀？

“这是一把手术刀吧，凶手难道是医生？”看着那把“刀”，刘鸿宇瞪大了眼睛，问道。

“难道说是解剖刀？”结合叶灵珊的眼神和表情，叶子枫转换了思路，问道。

“其实从本质上来说，手术刀和解剖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叶灵珊盯着手中的模型看了一下，然后解释道，“不过尸检的时候，根据凶手对刀的下刀角度、力度和熟悉程度判断，我更倾向于是解剖刀。”

“这么说凶手很可能是一个法医？”叶子枫的眼睛亮了。

“我也不能肯定，”叶灵珊摇了摇头，“只能说很有可能。从创口上留下的痕迹来看，凶手在人体解剖学方面最少沉浸了五年以上，不然他握刀的手会出现轻微的颤抖，而不会刺得那么平稳。”

“老李，你们痕检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叶子枫在笔记本上记下了“法医”两个字后，就急匆匆将目光转向了负责压轴的痕检师李林。

“现场那边由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路过，所以保留下来的两组新鲜足印我都提取了，”李林扶了扶眼镜，汇报说.“从现场留下的足印判断，凶手抛尸时穿戴了鞋套，不过我还是从其中的深浅度入手，大致上算出了凶手穿的鞋码是41或者42码，再进一步套用公式可以得出，凶手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至一米八之间。

“另外，死者身上穿的衣服应该不是她遇害时穿的那件，”说到这里，他向刘鸿宇和姜涛投去了征询的目光，看过监控的二人对视一眼后，先后点了点头表示他说的是正确的，“死者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准确地说是连衣裙，是用比较高档的电动缝纫机做的，不过据我了解，市面上目前并没有这个颜色的款式。”

众人依次汇报完之后，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半晌，叶子枫才打破了沉寂，他的声音有些沉重，“这起案子的凶手是谁，我想你们都有同样的答案了吧……”

“是那个‘幽灵杀手’……”众人先后说出了那个答案，只不过声音有大有小。

“灵珊、老李，你们也同意是他干的？”叶子枫将目光先后转向了两人。

“从目前这三起案子的杀人手法、凶器倒模判断，很像是他做的。”叶灵珊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话锋一转，“但对于第二起案子是不是他亲手做的，我还是持怀疑态度。”

“从我的角度上看，就是他没错。”李林的语气显得很坚定，“如果是模仿犯罪的话，不可能鞋套的脚印深浅甚至衣服的颜色、缝纫习惯都完全一样，要么模仿者是当今这个世界上顶级的模仿大师，要么就是克隆人！可这三起案件的任何细节我们至今都没有向外界公开过，模仿就变得绝无可能了，至于克隆人，呵呵，这又不是科幻片……”

这句话说完，会议室又一次陷入了沉寂。

叶子枫闭起了眼睛，他现在需要好好地思考一下

加上今天这起案件，这已经是目前的第3起杀人抛尸案了。

在上个月郭磊案侦破、凶手罗佳敏认罪自杀后不到几个小时，就发生了这起系列抛尸案的第一起。目前的三起案件中，凶手在作案后，都无一例外选择了凌晨时分抛尸在人迹罕至、监控设施损坏的小巷口，等着被早上环卫工人或附近的拾荒者路过时发现然后报警。几乎每隔一周，他就会作案一次，为此，叶子枫已经投入了大量警力进行排查，却一无所获！

正因为这个凶手像个悄无声息的幽灵那样来去无踪，所以在参与此案侦破的刑警们才在私下里给他起了一个“幽灵杀手”的外号。

三起抛尸案，受害人分别为22岁的朱明芳、36岁的邓琳和今天早晨发现的24岁的廖月竺。凶手在不同的时间里将她们依次杀害后，又分别在不同的时间里，选择凌晨时分在市区的东北、正北和西北三个方向将三具尸体抛到了人迹罕至的小巷里。究其用意，一方面这三个地方的小巷都人迹罕至，且监控设施也已经损坏，另一方面，这也是一种有效干扰警方对他本人日常生活活动方位的判断的诡计。

第19章 头脑风暴

纵观这三起案件，除了第二起外，其他两起案件受害者都有几个共同的特点.年龄都在25岁以下；被发现时身上穿的衣物都被凶手换成了一件白色连衣裙；从事的职业都带有一些灰色地带的擦边球，朱明芳是酒吧的陪酒女郎，廖月竺是洗浴中心的服务员；遇害前都曾经有过不同程度的性行为；都是在凌晨时分遇害；没有家人；被发现时身上除了手机外，都没有任何贵重物品，应该是被凶手拿走了；死亡原因相同，均为被凶手割破心脏大动脉导致的失血性休克死亡。

第二起案件略微有些不同，受害人邓琳，职业是装修公司老板，她也是目前三名死者中年龄最大的。根据尸检报告的结果显示.她在遇害前并没有进行过任何性行为；死亡原因与其他两名死者一样，均为心脏大动脉被割破导致的失血性休克死亡；被发现时虽然身上穿的衣物也是一件白色连衣裙，但她身上的手机、身份证、随身财物等贵重物品都没有缺失。

而巧合的是，邓琳的丈夫，竟然是上个月郭磊案中的报案人邹泳明！

当时，他在听到妻子遇害的噩耗后，马上赶到了警局，在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掀开的时候，他因为受不了刺激而当场昏迷。醒来后，他先是抱着叶子枫的大腿大哭了一场，随后又情绪激动地表示愿意配合警方抓住这个杀害了妻子的凶手。当时邹泳明抱着叶子枫大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让叶子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后来，叶子枫越想越觉得邹泳明在看到邓琳的尸体时做出的那些行为很像是在“作秀”。受朱玉婷在郭磊案侦破后提出的那些谜团的影响，再加上他也读过一些犯罪侧写方面的书，居然越看越觉得邹泳明可疑了。用那些犯罪侧写的书籍上的话来解释就是，一个喜欢连环作案的凶手，采用两种差别很大的杀人手法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合理的可能性只有模仿作案。

于是，他安排了两路人马双管齐下，一方面，根据邹泳明提供的信息排查嫌疑人，另一方面，查邹泳明在邓琳遇害前的行踪，仔细核实他的不在场证明。

但最终的结果却是，这两路人马花了十天的时间，全部无功而返。一方面邹泳明提供的信息中列举的名单上的人，全部都有可靠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排除嫌疑；邓琳遇害的前后几天，邹泳明正在为自己即将开办的室内设计店铺与当地政府走盖章流程，全程都陪同在那些领导的身边，直到签字盖章的程序走完都没有离开过，不具备作案时间。

这也是三起案件中，最令人感到疑惑不解的地方。

如果是同一个凶手干的，那么杀邓琳表现出来的特点与其他两起案件对比起来，未免差别也太大了一点；如果是模仿作案的话，那个模仿者是怎么得到的案件信息？在第一起案件发生的时候，警方并没有对外公开任何真实消息，只说是一起抢劫杀人案。当时知道真实案情的人少之又少，而且他们不会不知道，泄漏真实案情的严重性。

时至今日，叶子枫始终心里隐约觉得，这起案件的突破口就在邓琳身上，只是他还没有找到而已。

前面说过，邹泳明不可能自己亲自作案，时间上来不及，而且他那段时间的行踪，都有几十双眼睛盯着；如果是邹泳明雇凶杀人，想要以此嫁祸给抛尸案凶手的话，似乎也不可能，叶子枫手下的人仔细排查了邹泳明那段时间的所有通话记录，包括他在与当地领导沟通那段时间，他所住的酒店里拨出去的所有电话，也都找到了对应的人，最后都全部排除了嫌疑。

难道自己和朱玉婷当初的判断是错的？邹泳明真的只是一个无关人员吗？

但是与邹泳明的几次接触下来，虽然他在警方面前表现得唯唯诺诺，就像一个老实人那样，但叶子枫总感觉到这个人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气息，仿佛这个人的身体里埋藏着一只野兽。可是仅凭直觉，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确实不能拿邹泳明怎么样。办案的时候加入自己的私人情绪，是办案人员的禁忌，这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情况！

或许，自己该把精力从邹泳明身上暂时移开，专心查眼下的案子了。

或许，该换一种思维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