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
我的脑海里已经有了最糟糕的下场,不受控的脑部,让我的手都在抖。傅一青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
“你想说什么?”我看着他。
他抿唇,深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一顿,“什么?”
他挑了下眉,手放在方向盘上:“我从来没问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没问过你为什么会和这些人打交道,我以为你知道,因为遇到你以后,我就把你身边的人都查了一遍。我知道你现在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想努力给我一个家,所以我从不问你的任何事,让你放手去做,不是我不想干涉,是我不想让你有挫败感。”
“但是冷静下来,小喻。在我们的感情里,从最开始我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我会做出从前那些出格的事,因为你想到的,我也会想到。但同样,我会为你兜底,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他坚定地看着我:“只要你愿意,资金的亏空我可以给你补上,明天你就可以把钱还给他,离开这里。”
我震惊地看着他:“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以前攒的,后来挣的。”他说。说完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而且有件事,我想你应该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
“这个蒋总,我也查过。他前段时间还和妻子女儿一起去澳大利亚旅游,一家三口生活的很幸福。”他顿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他看上的人,可能不是我。”
第一百零七章
傅一青的话让我不敢置信。倒不是不敢信他有能力帮我,而是不敢信他说的蒋总看上的是我。我有什么好让他看上的?但我也不是自尊心和面子特别强的人。既然话已经说开,我能尽早脱离当下的环境,自然欣喜。于是我迅速盘算了现在的入账进出,问他有没有一百多万,傅一青说有。我说那我就把钱还给他,然后两清。傅一青说想好了?我说想好了。只是猛地要离开钢厂,还有点不习惯,毕竟和大家的感情不是假的。前段时间也刚介绍傅一青和他们认识,但人么,早晚要学会离别。
思及此,觉得从来不会多愁善感的我也有不少的波动。于是那段时间我经常给大家发福利,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模样露出欣慰的笑容。兄弟们高呼蛇头万岁,我只想,没有辜负大家的信任,就已经是万幸。
坑我的债主我让人打了举报电话,有关部门奖励了五千块钱,我把钱给了胖哥。他受宠若惊,说经历了这些大起大落,他也变了很多,现在在给人做工养活自己。
所有人都没察觉到异常,只有心思细腻的副厂问我:“蛇头,你是不是要走了。”
我看着他,他说:“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他说:“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我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说:“你走了,兄弟们怎么办?”
“还有你。”我笑着,“不然我为什么让你当副厂?”
话已挑明,我也没再隐瞒,“我走了以后,你就照着现在的经营模式下去,别改。大家是一起走苦日子过来的,改了会让人寒心。宁可自己少分点,但兄弟们的分红不能少。这么多年了,大家都知根知底,以后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儿商量着来,你不是一个人。”
“蛇头。”他握紧拳:“你走了,我也不干了。”
我震惊,反应过来锤他一拳:“你他妈傻逼啊?”
他沉默不语,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凭什么这么潇洒?副厂我白让你当了?你就这么过河拆桥?”
他倔强的像块儿石头。
我叹口气:“我是离开了,但我又不是死了,我还会经常回来看大家的。”
“你不会。”他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你不会。”他固执地说。
我哑口无言。
傅一青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为什么非要离开钢厂?人这辈子能有这样机遇,遇到一群这样掏心掏肺的兄弟不容易。我笑笑没说话。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离开。但当初和蒋总的约定就是这样,债务还清的同时也要离开,等于白给他五百万,也白给他干几年。
傅一青给我的钱一到账,我就约了蒋总见面。他对我的话毫不意外。为了确保划清界限,我专门佩戴了相关的专业设备,录音录像,生怕他不认账。
他看着桌子上的银行卡,双手交叉。过了片刻,才说:“钢厂的人要留下。”
这句话让我莫名其妙,“我没有带走任何人。”
他抬了下手,他的人让我看监控视频,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钢厂的员工全体罢工,都在他公司楼下坐着,还一个个趾高气扬,仿佛是蒋总欠他们五百万。
他说:“钢厂一天没人,就有一天的亏损,这笔账我找谁算?”
“这跟我没关系。”
“是吗。”他笑着,“还以为是你给我的下马威。”
“蒋总。”我看着他:“账我已经还清了,希望我们以后不要有任何联系。”
我站起身要走,他的人摁着我的肩膀,我反手将他钳制在茶桌上,怒极反笑:“蒋总,您老到底几个意思?”
蒋义天看着我。
“五百万,原封不动还给你,钢厂,你继续打理。”
我等着他的下文,心里愈发有不好的预感。
“你身边的人我也不会动。但你,得留下。”
我笑不出来:“蒋总,我没有投靠你的打算。”
“这不是投靠,是选择,你选择的也不是我,是权利。”他挥挥手,其余人退下,就留我和他。
“为什么。”我说,“我不愿意涉黑。”
我也没有高出其他人一等的技能,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为什么偏偏就看中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