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皇帝脸上的那丝伪装的儒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骨的厌恶和鄙夷,仿佛提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没错,名义?上,他是?我的儿子。我甚至做了五次基因检测,报告上证实他的确是?我的亲生骨肉。但那是?一个强.暴了兄嫂才得来的孽种!一个活着的耻辱!是?他那个不知廉耻的母亲和她短命前夫留给我的污点!”
楚楚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她知道安斐冷身世坎坷,知道他童年?不幸,和皇帝关系恶劣,但她万万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不堪!被?亲生父亲视为“孽种”和“耻辱”,这比任何战场上的刀剑都更伤人!
一股痛楚突然?在她胸口炸开,像替别人挨了一刀,却?比自?己中弹更疼,疼得她连气都喘不上来。
她自?己就是?被?家族弃如敝履的灰姑娘,这种被?亲人踩进泥里的滋味,她尝过太多次。
现在才懂,安斐冷那副生人勿近的硬壳底下,藏着的全是?结痂又撕裂的伤口,连向?人倾诉的机会?都没有。难怪他…难怪他…
“所以…”楚楚的声?音抖得几乎破音,“所以,一年?前陷落之星那次军事训练中的意外,也是?你?搞得鬼?你?早就想杀他了?!”
“那只是?一个测试。我只是?稍稍暗示了一下达伦那个蠢货,他就迫不及待地?动手了。可惜,安斐冷命大,被?你?救了。”
他倾身逼近她,眼神带着一种审视的玩味:“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我的好儿子也不会?遇到你?,更不会?,暴露出他的软肋。对Omega死心塌地?,这可是?帝王家最致命的破绽。”
“功高震主,桀骜不驯,知晓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包括他母亲的真正死因。哦对了,还有你?。你?说,这样的祸患,我还能留着他吗?雪崩不过是?场体?面的葬礼,而你?…”
他直起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狂热:“你?会?是?扳倒他最完美的棋子。到时候,帝国的王妃会?幡然?醒悟,大义?灭亲,站在帝国法庭上,声?泪俱下地?指控她的丈夫,安斐冷·坎贝尔,如何丧心病狂地?策划了这场雪崩惨案,意图谋反篡位。你?会?帮我,彻底将这个孽种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你?做梦!”
楚楚厉声?打断他,镣铐被?她挣得哗哗作响,“我不会?帮你?诬陷他!你?为了铲除异己,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你?葬送了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安斐冷他就算再冷血,也绝不会?像你?这样丧尽天?良!”
想到安斐冷背负着这样沉重的身世,被?亲生父亲如此迫害,楚楚的胸口像被?灌了碎玻璃,每口呼吸都割得生疼。那些被?他保护的温暖,此刻化作了强烈的心疼,和一种想要为他辩解的冲动。
她终于明白了他偏执占有欲下深藏的恐惧与不安从哪里来。毕竟他活了半生,从未真正得到过安全与爱,他拥有的,只是?背叛与憎恨。
“哦?是?吗?”皇帝露出玩味的狞笑,“由不得你?了,我有办法让你?听话?。”他一拍手,牢门应声?而开。
冷面人托着银盘走进来,盘上的注射器泛着诡异的色彩,还有一个连着电极片的仪器。
“认识一下,黑塔的净化套餐,能洗掉你?那些的顽固念头,把你?变成我要的证人。过程会?有点疼,但为了帝国,这点牺牲值得。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知道,配合才是?明智之选。”
看?着寒光闪闪的针头,楚楚浑身发冷。
洗脑?皇帝要用这种下作手段摧毁她的意志!
“你?休想得逞!”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镣铐撞出刺耳声?响。
皇帝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带她去净化室,给?她点时间想清楚,如果还不识抬举,就让她亲身体?验一下净化的效果。”
冷面人上前,解开了楚楚脚踝的镣铐,将她从床上拽起。楚楚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恐惧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将全身浸透,可心底那团愤怒的火焰,却?烧得愈发炽烈。
安斐冷,他知道她在这里吗?如果她被?“净化”了,变成指控他的工具,那会?生不如死。她咬着牙告诉自?己,就算死,也不能让皇帝得逞!她必须撑住,记住这些仇,想办法脱困。
她被?带着离开了地?牢,准备转移到净化室。
地?牢的通道昏暗至极,岔路交错。在铁窗漏进的微光里,她眯着眼,努力把石壁通道的岔口记清楚。
“老?实点!”冷面人呵斥着,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
“啊!”楚楚故意踉跄着摔倒,手指被?粗粝的地?面擦出了血。发梢垂下来刚好遮住脸,在短短几秒钟内,她染血的手指在砖缝阴影里飞快勾出蝴蝶的轮廓。
在雪崩前的列车上,她也曾在呵出的白雾里画过同样的图案。
血痕在潮湿的地?面上晕开,Omega血液里的信息素混着铁锈味飘出去。这气味很淡,只有对她的信息素比较熟悉或者专门受过训练的alpha才能察觉到。
“真麻烦!”
“我自?己能动!”为避免冷面人靠近看?出破绽,楚楚自?己扶着墙站了起来。
安斐冷,但愿这微小?的标记,你?的人能看?到。楚楚在心中无声?地?祈祷,绝望中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净化室的门落了锁,隔绝了屋外的光线,也隔绝了她最后的目光。
天?色渐渐暗下来,暮色就像一块铅灰色罗网,才四点刚过,就把整座宫城严严实实地?裹住了。
安斐冷呼吸急促,那气息里混着他后背伤口传来的血腥味,还有这冷飕飕的空气。他仰起头,望向?宫墙那高高的尖顶:“蝴蝶标记在哪?”
“在黑塔地?窖通风口下方。已经顺着血迹摸到地?牢第三层,但禁军正在增援……”耳麦里传来下属的电子音,电流杂音混着远处的枪炮声?,震得他耳膜发痒。
“爆破组现在给?我炸西区仓库,把整条河岸的玻璃都震碎!”安斐冷的命令通过骨传导耳机精准传达,“黑塔那边再有异常,就把麻醉弹从通风口打进去,浓度调到最大。”
他擦拭着枪管,指尖沾染的暗血腥味混着白兰地?味的信息素,枪身冷光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喉结滚动时,耳麦里又传来宫殿热源异常闪烁的警报:“剩下的人跟我走,咱们?去皇宫后墙放‘烟花’。”
改装越野车咆哮着撞开皇宫侧门时,安斐冷正单手翻越生锈的铁艺围栏。对讲机突然?沙沙作响:“殿下!地?窖发现暗门!”
“炸开它。”
……
安斐冷踹开通往地?牢的铁门。
当他在第三层转角处看?到蜷缩的楚楚时,爆破组的轰鸣声?正好从地?面传来,震得墙灰簌簌落下。
“安斐冷!”
被?关进净化室后,楚楚满心无助、焦急。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这个男人真的出现了。她抬头,眼底泛起了泪光。
就在他闯进来的瞬间,楚楚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着一股信息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