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这枚戒指,”修女低声回应道,“十几年?前匆匆一瞥,我这是这么多年?以来首次再见到它,简直恍如隔世。那次,安斐冷殿下哭得很伤心,让我印象深刻。
我刚才?在窗边祷告,见到你在屋外,这戒指的光芒瞬间唤醒了我的记忆。这戒指殿下一向都很珍惜的,因为是皇妃留给?他的。既然?他把它交给?了您,那么,我想,您在他心中一定是无可替代,是他认定的伴侣。”修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欣慰和祝福。
楚楚闻言,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苦涩,她暗自叹息,这枚婚戒所承载的永恒幸福的祝福,对?她而言,却成了一种?无法承受之重?。
她凝视着手中的戒指,思绪万千,面容显得格外沉静。
修女见状,温柔地笑了,那份笑容里藏着对?楚楚境遇的深刻理解与体谅:“从王妃的神情中,我隐约能猜测到一些你们的故事。”
她说得很隐晦,没有拿楚楚是被安斐冷抢回来的事直言不讳,为两人留下了尊严和隐私。
她的话语中满是诚恳,“但这世上,并不是万事都随人愿的,您是稀有的Omega,生来就是为了帝国的延续的使命而生,尤其?是作为贵族女性,婚姻难得能自由选择,就算不嫁给?安斐冷殿下,还会被布莱斯特公爵,您的父亲强制嫁给?别人,这便是Omega的命运。
我们每个人,在这个世界,都会遭遇一些自己没有预料到的事,但为了生存下来,总要说服自己适应环境,这样才?能让自己开心起来。”
楚楚的唇瓣轻启,似乎欲言又止,最终,她望着修女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以及那双虽显浑浊却饱含慈爱的眼睛,心中的愤懑与不甘渐渐软化。
她轻声却坚定地说:“虽然?知道您是在安慰我,但没有经历过我的事,就没办法感同身受。现在的我,还没办法轻易接受命运的安排,选择逆来顺受。”
修女闻言,只是以更加温柔的笑容回应:“自然?,这需要时间,也需要勇气。或许,安斐冷殿下之所以这样执着,正是因为过往的经历,让他害怕失去,所以紧紧抓住每一份想要的东西?。理解他的过去,或许能帮助你找到和他共处的方式。”
她取出一个古朴的储物?盒,轻轻掀开盖子?,指向盒中静卧的一支箭矢。那箭矢上,斑驳的血迹早已干涸,与岁月一同侵蚀着金属,使其表面布满了锈迹。
察觉到楚楚眼中的不解与惊讶,修女开口道:“十几年?前,贵族间的射箭游戏竟成了暗藏杀机的较量。有人因为嫉妒殿下超凡的箭术,故意射歪,导致这支箭深深扎入了殿下稚嫩的腹部。
那时,殿下正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之中,却还要面对来自同伴的无情迫害。那些人容不下他,想要借此机会除掉他,我那时到处求医,终于找来了肯为他医治的医生,否则王子殿下就没命了。
自那之后,他仿佛脱胎换骨,刻苦训练,小?小?年?纪就踏上战场,屡建奇功,即便遍体鳞伤也不曾退缩。”
楚楚脑海中闪过在陷落之星时,她看到安斐冷腹部陈旧的疤痕,那疤痕的形状,分明和眼前这箭头的形状吻合。
她又想到之前盖文说的话,他说殿下闲暇的时候,就喜欢独自待在储物?间磨箭,原来是因为这些东西?,差点?让他丧命,所以他强迫自己用这种?方式不要忘记仇恨。
一切谜团渐渐清晰。
她环顾四周,储物?间内果然?堆满了被打磨得闪闪发光的箭镞。那个时候,安斐冷心里该是有多恨啊。
这时,楚楚心下也有几分动容,她不由自主地说:“皇天不负有心人,现在的他,已经是帝国尊贵的王子?,更是万人敬仰的护国英雄,再没有人敢轻视他,欺负他了。”
修女语重?心长地说:“世人往往只看到安斐冷殿下的辉煌与荣耀,却很少有人知晓他背后所承受的艰辛与磨难。他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我今天说这么多,请王妃殿下不要嫌我啰嗦,也不要误会,这并不是殿下要我来当说客,这完全是出于我的私心。既然?您与殿下已经成了夫妻,我真心希望您能更深入地了解他,走?进?他的内心世界。”
言罢,修女的眼眶泛红,泪光闪烁,她轻轻拭去泪水,从一旁尘封的抽屉中取出一个相框,双手捧着递到楚楚面前。
“请看,这是殿下的母亲,克莱儿皇妃。若她在天有灵,得知自己的儿子?不仅成家?立业,而且伴侣是您这样美丽和善的小?姐,一定会感到无比欣慰……”
楚楚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照片中那张温婉动人的脸庞上,记忆的碎片突然?在脑海中拼凑起来,她的瞳孔瞬间放大,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从教堂出来时,夜色已深。
在三位侍女和莱娜的陪同下踏上回房之路,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老修女的话语,心中五味杂陈,交织着难过、不甘、气愤与不解。
寒风凛冽,吹得她头部隐隐作痛,她努力保持清醒。
她本想对?修女表达感激之情,感谢她让自己了解了安斐冷的过去,但同时也想表明,安斐冷的苦难并不是她所造成,她无需为此承担责任,这绝不是安斐冷不顾她意愿,强行将她留在身边的理由。
这是两码事。
虽然?她心疼他的经历,但对?他的霸道行为仍然?感到气愤。
回到房间,安斐冷早就在那里等着了,见她进?来,安斐冷迎上来,温柔地握住她微凉的手指,企图以自己的掌心传递温暖。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逗留?”
楚楚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边解下御寒的披风,边以平和却略带疏离的语调回应:“这两天睡得太久了,就想着出去走?走?,透透气。你放心,有莱娜和侍女们跟着我,我跑不了。”
她的语气流露出一丝埋怨,目光也未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安斐冷察觉到她的抗拒与冷漠,眼底掠过一抹寒意,犹如夜霜凝结,但他迅速调整情绪,说:“楚楚,我只是担心你,毕竟你才?刚从病中恢复,外面天寒地冻,不宜久留……”
“我知道,你不必再说了,我现在要去洗漱了。”
沉浸在纷繁思绪中的她,打断了安斐冷的话语,步伐沉重?而忐忑地迈向衣帽间。
借着取睡衣的契机,她悄悄在自己那件旧衣服的口袋里探了探,却只感受到一片空荡,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响起安斐冷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刺耳,“楚楚,你是在找这个吗?”
她猛然?转身,只见安斐冷手中正握着那块熟悉的怀表,心下又惊讶又害怕。她努力平复心情,强作镇定地说:“这不是你的东西?,请你还给?我!”
安斐冷冷哼一声,反唇相讥:“不是我的?难道就是你的吗?”
言罢,他伸手要将怀表藏起来,却引得楚楚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夺。
安斐冷见状,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借势搂住了她的腰,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纤细的腰肢,语气中带着寒意:“你对?这东西?如此紧张,它对?你而言,一定意义非凡吧。楚楚,你真是太不乖了,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对?我有所隐瞒?”
楚楚望着安斐冷眼中闪烁的疯狂占有欲,眼眶渐渐湿润,“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和兰狄斯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也说过,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我救他,也是不愿目睹手足相残的惨剧!”
她举起左手,戒指在灯光下闪烁,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今晚,我偶遇了一位老修女,她跟我说了很多话。”
见安斐冷神色微动,她继续说着,语气中带着恳求:“安斐冷,看在克莱儿皇妃份儿上,你就不要再折磨兰狄斯了。她只有你们两个儿子?,你们都是她的亲骨肉,她如果还在世的话,也绝对?不会忍心见到你们兄弟相残的景象!”
她的目光中满是哀求,眼眶泛红:“就算我求你了,安斐冷,能不能放过他?”
然?而,安斐冷却不为所动,猛然?将她拉近,半强迫地将她放置在洗漱台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情绪难辨:“事到如今,楚楚心里竟然?还牵挂着他,难道你忘了之前我对?你的惩罚了吗?”
楚楚回忆起那晚劫狱失败的夜,安斐冷的疯狂举动历历在目,她的泪水终于滑落,声音中带着恐惧与绝望:“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