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滴在他的脸上,砸的他心都疼了。他看着墙上挂着的结婚照,上面的两人是那么甜蜜,他不懂了,怎么就这样了呢?还能回去吗?

接下来几天晚上,他都隔着房门听见何莲打电话的声音。

“我错了,我求求你回来吧。”此刻的女人是如此的卑微,“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终于一周后,他回来了。妈妈心情很好的请了假,做了一大桌好吃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但是辰辰知道,这只是假象。妈妈闻到了爸爸身上的烟酒味,也看到了爸爸脖子上的吻痕,她给爸爸打饭时,手都是抖的。

回不去的。

即使落岳没了工作,他也依旧经常出去。不过是白天睡大觉,晚上出去,然后带着一身难闻的味道回来。

终于有一天,何莲给他洗澡时,又看见了他身上的抓痕,她很清楚,是女人的指甲留下的。而她也终于撑不下去了,哭着尖叫着挠着他的脸:“你不是人!你个畜生!”

落岳喝了酒,被挠的一痛,立马转身,一拳揍在了何莲的脸上,她被打的倒在了地上,耳朵里全是轰鸣声。

她含着泪抬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身心俱疲。可没想到的是,落岳没想放过她。他一拳一拳地揍着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边打边说:“敢打老子!你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一个泼妇!”等自己揍累了,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床上睡觉。

何莲没有哭,她咽下了嘴里的血,颤抖着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辰辰的卧室门前,敲了两下,然后拧开了门,走进去,关上。

她笑着看着躲在角落哭泣的儿子,朝他招了招手:“儿子过来,妈妈抱。”

三岁半的辰辰不敢动,他好害怕,妈妈看起来好恐怖。

何莲的笑突然停了,她冲去一下又一下踹着自己的亲儿子:“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要用这么多钱!都怪你!不是因为生了你我怎么会变丑,我求求你去死啊!”

这场单方面的施暴持续了十多分钟,直到外面的闹钟响起她才回过神:“我该去上班了,上班。”说完就转身直接走了,独自留下了半死不活的辰辰。

事情有了第一次后,接下来的无数次都是自然而然的会来。争吵,暴力每天都在家里上演。辰辰的眼里没有了希望,没有了光,他总是想,是不是真的是自己错了,是不是自己死了爸爸妈妈就能回去了。

后来居委会来进行挨家挨户调查,发现辰辰刚好满了四岁。“该上幼儿园了啊。”因为家里人都聪明的不往脸上打,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个家庭的异常。

何莲和落岳笑的一脸和蔼:“是的呢,这孩子长得真快。”

回家后,辰辰果然又被打了。他已经习惯了,不会哭也不会闹,只是默默承受着。

“该死的东西,又要花老子的钱。”

虚伪的夫妻二人极好面子,周围人都知道家里的孩子该上幼儿园了,也还是咬着牙把辰辰送了过去。

可日子并没有好过,因为多用了钱,他挨打的频率增加了。

他从早上离开家的那刻就害怕,害怕回到那个家,等难熬地度过十几个小时,又回到了家,继续痛苦。

他的脸总是冷冷的,尽管很多小朋友想跟他做朋友,他都拒绝了。他的世界里全是害怕。

又是一天的大吵之后,落岳摔门而出,可这次过了一个月,他都没有回来。

一天晚上,何莲再次拧开了门进了辰辰的卧室,但她没有打他,而是温柔地抱起他,将他抱在了床上,两人依偎在了一起,好像和以前一样。

何莲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给他讲起了故事,是关于她和落岳的。

她说到,自己本是有名的何家的三小姐,却爱上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落岳。家里人不同意,她就和家里断绝了关系,跟着落岳私奔,安家在了这里。

落岳做生意小有头脑,她为了他开始学做家务,她主内,落岳主外,两人过的很是幸福,后来也有了爱的结晶。

可是后来啊,落岳的公司破产了,欠了一屁股债,两人拉着手决定一起还债,一切都会变好的。她扔了化妆品,卖了首饰,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开始对着别人点头哈腰。

可她怎么没想到,落岳放弃了,还嫌弃她。她知道,落岳傍上了一个富婆,这次是彻底和别人走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久,说自己后悔了,说自己恨死他了,又在辰辰困意来袭闭上眼睛时说:“辰辰对不起,妈妈不是个好妈妈,妈妈错了……”

等辰辰感受到一股凉意睁开眼时,窗户被打开了,何莲站在上面,头皮被风吹起,然后,她就那么跳了下去。

辰辰就这样把眼睛睁到了天亮,他想:爸爸走了,爸爸解脱了。妈妈也走了,妈妈也解脱了。只剩他一个人了。

那一天,他还未满六岁。

辰辰并没有消极,而是很认真的学习,很认真的打零工挣钱。

他有个小愿望,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小房子,可以什么都不怕的住在里面。他想拥有简单的生活,而一个爱他的人,他根本不敢奢求。

初二的一个夜里,他喘息着醒来,而裤裆已经湿了。

他做了春梦,对象却不是女生,而是一个高壮的男性。在梦里,他温柔地从背后抱住他,亲吻他,抚摸他,给了他极致的快乐与满足。

可是,他依旧不敢去爱,不敢接受别人的追求。他们喜欢自己什么呢?能永远喜欢自己吗?

辰辰很努力了,他努力去治愈自己,去拯救自己。

却在19岁时依旧孤身一人。

“辰辰!你没事吧?”

辰辰是被推醒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满脸是泪,而身边三个男人正紧张的看着自己。

他刚刚在梦中经历了自己做任务前的一生,此刻还有些恍惚。

程沐涵凑上来,吻着他的泪水:“宝贝做噩梦了吗?没事,我们在呢。”

辰辰一愣,想起来了。他和这三个男人昨天刚举办了婚礼,搬进了他们的新房,闹了一晚上。

房子是辰辰选的,他不喜欢太大的房子,想有个小窝,也不喜欢有管家保姆在自己的房子里。于是三个大少爷毫无怨言的搬进了小小的房子里,还承担了所有家务。

他笑了,笑的那么美,一头扑进了三人的怀里:“做了噩梦了,但是没事,已经醒了。”